这是楠囡刻意保持的一种距离,也是她惯常会同不甚相熟的人而持有着的一种自我防范的隔离感。但并不会被人有所察觉,于己有益,于旁人而言,也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行为。这是楠囡的一种习惯,无关乎是顾昀独此而已。楠囡本就无法同其任何陌生的人有所亲密感,她对谁都是有着一种淡淡然的疏离感。旁人或许是很难察觉得到的,但楠囡自己心里却是清楚得很的,她没有办法与人亲近。那只会让她很不习惯,很难适应,甚至会严重到产生了一种极强的排斥感所在。所以,即便是楠囡现在因为舌头的疼痛而头脑感到严重的神经紧张,以及特别的敏感而来。她仍旧是会不自觉就地就遵从了这个一直以来惯有的习惯,同顾昀保持了一个一米不到,半米之远的安全距离。但是,楠囡却是始终都没能够发现,自己这个流淌于血液中的,不能够轻易转变的习惯。却是在白茉莉身上丝毫不见其有着任何的作用,在楠囡的内心深处她根本就是不在乎白茉莉挨得自己是有多么的近。这是除了楠囡的母亲之外,唯一的,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就放下了所有警惕的人。但楠囡到现在,也仍是没有察觉出来。她此刻,却是在下意地就同顾昀之间保留了一个距离而来。
“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吧。”顾昀回过头,看见了楠囡左,右两手都是提着,和抱着些什么东西来着的。根本就没有办法端过水杯,便是开口提醒到。顾昀的语气柔和,她的声音是有着些尖细的,但又不甚缺乏了那一种温温柔柔的感觉。同白茉莉声音很不相同,白茉莉的声音是清朗着的,是如轻风一般让人感到极其的舒心来的。可顾昀的声音却恰好是完全截然相反,顾昀的声音其实是很婉约的。很像是那种江南女子特有的那种柔声柔气的样式,又加之嗓子的细致,使其讲话时,更是不免有了一种甜丝的感觉。但并不明显,只是稍稍渗透出来的,它不会让人感到特别的在意,可却是会清晰地察觉到了一种特别的温柔存在。就像是一场春雨的那般,淅淅沥沥的,却又是软绵得很,润物细无声般的沁在了人的心头而去。
顾昀便是这般说着,她的口气极为关杯倍切,这便是更加招使她的语气听起来是温柔了许多的。也就是在顾昀说完这句话之后,楠囡才是有所反应了起来。她发现自己此时是站在了木桌前,站在了顾昀面前的。而顾昀,地刻也是面向着自己,手里正拿着满满一杯的清水。其实楠囡仍旧是没有多余的意识去理解了顾昀所说的话的意思,但她是能够大致明自了其有所举措的一种含意。楠囡尽量把顾昀才说完的那句话于脑中盘旋,使其可以插足于这舌头的剧烈疼痛感的所占据之余。以便能够留有一席之地,以供其去有所理解,乃至大脑的吸收,才能做出相应的反应而来。楠囡楞怔了好一会儿,她是在努力的思考和砸摸。
到最后,却反到是引起了顾昀的疑感,她见着楠囡仍旧是面向于她,但始终都是一动不动着的样子。便是感到了十分的困感而来,顾昀不解,还当楠囡是没有听清她所讲出来的话语。顾昀便是想要再度开口,又一次的重复着她方才所说出来的话,但还没等到她开口,楠囡却是先行着有所动作,被其抢先着而去了。楠囡在脑海中不断的把顾昀所讲的话给往复着,来回萦绕了个遍。是在尽力的要让其留在脑中,得以思索其意,不过费时尚久,但也好在是彻底反应过来了。楠囡是想要张口讲话回应顾昀而去的,但舌头的刺痛感愈演愈烈。而且,不知怎的,楠囡觉得自己的舌尖处,就那一个点,好似就是被自己咬破了皮的那个地方。它刺痛的犹为明显,那已经不是区区用针扎似的感受了,那已是变成了用钳子狠狠夹住的感受,受力面年积之广,且又仿佛是完全积聚于一个点上。这使得楠囡根本就是无法开口去了。而于这一点的,向其余部位扩散开来的,则又是变得胀麻无比了去。那阵阵的麻感,就像是有成千上百只蚂蚁在不停的啮咬一般,似是要将其舌头上的神经给统统哨蚀掉了那样。
以此楠囡望着顾昀重重的点了下头,算是作为了一种回应而来。之后,她便是快步走过了顾昀的身边,同她擦肩而过。在跨了几个大步子之后,楠囡便是冲到了木桌前去,木桌有些高,在她的腰部以上一拃的距离。楠囡便是只好先将她于左手里拎着的,放在了桌面上,之后,才是管顾于那束黄玫瑰了起来。她让自己的两手空空,没有拎着任何一样东西。然后,这才是肯放下心来,改用双手捧着那束黄玫瑰。楠囡一面提起了脚尖,一面又是将自己怀里所拥着的黄玫瑰向上拱了拱,身体自然前倾,是更加于靠近了木桌去的。在等到她是整半个身体部位都是高于其木桌时,楠囡便又还是向前探了探身子,再慢慢的弯下腰,把这束黄玫瑰给放在桌面上。顺势也就放下了自己因踮起脚尖而腾空了的脚后跟。在此过程中,楠囡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极为缓慢的,也都是特别的轻柔的,生怕就是磕了碰了这束黄玫瑰去。即使楠囡现在的舌尖已是疼痛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她的口中唾液亦是愈积愈多了起来。楠囡的心中同样也是十分焦灼着的,她迫切的就是想要接过顾昀手中的那杯清水。可就算是这样,楠囡仍旧是不敢有着太大的动作,仍旧是一副小心谨慎的状态,根本不敢操之过急了去。她不想要让这黄玫瑰有任何的闪失,但究竟是为了谁才会这般的小心翼翼,楠囡早已是糊涂着,是分不大清了。是为了母亲,还是为了何琴,又或者,是为了白茉莉。楠囡从未想过那么多,她只是知道,这束黄玫瑰,自己于它是很珍惜的,亦是相当珍重的来的,简直就像是视如枕中之宝的那样。即便是要因此而忍受着这难熬的刺痛感,楠囡亦是甘心情愿着的。
楠囡在最后双脚落地之前,选择了把这束花平放在了木桌之上,并没有将其立于桌面。因为,她会不放心,楠囡有些害怕若是自己把这束黄玫瑰给直立起来的话,它会不小心倒了不去。那样,这一枝枝的花便是会受到了挤压去的,是要被其给毁坏了的。但其实,这是一件不大可能发生的事情,若是真会如此,那么它的发生概率也是极小的。这一点,其实楠囡自己也是相当清楚着的。但是她照样是会感到了不安,她就是非得心慌于这样的情况发生。或许,是因为楠囡过于在意了这束黄玫瑰的原因罢。她越是在乎,便越是会因此而为其感到担惊受怕了去。
人不正就是这样来的吗。越是珍惜某一个人或物,便越是会害怕于失去它,害怕于它会受到任何的伤害。但其实这些都不会发生,或者说是很少发生。这一切也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只是自己的遐想而已。而楠囡她也正是因为自己过分地珍视于这束黄玫瑰,才是会这么为其担心着,牵持着。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是会在要横摆于这束黄玫瑰,还是干脆竖放于其干而感到了纠结。最终,还是选择了一种相对于安稳些的摆放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