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了雷宅门外的大马,雷杨望了眼匾额:“爹,我怎觉得二叔的话没说完”“你祖父当年说,他要不学医,一旦入仕,定会是个人物。”他就算再是火爆直性子,儿子都能瞧出的事,他还没能看出来。“他是你二叔,既然他拿定主意,我们大房推他一把,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华卿是你姑母的女儿还不如是你二叔的女儿,一笔写不出两个雷字。”到底是血脉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何况他这个二弟还有几分本事。“爹,你是说,不必弄明白二叔打的什么主意”“你二叔真心疼爱华卿,当年华卿出生,雷家去给华卿过满月,你二婶恨不得华卿是她女儿,就凭这,没必要知道你二叔的小心眼。”真心疼爱就足够了,而其间包含着旁的算计就无足轻重了。雷杨道:“二叔要面对的可是建安伯府,旁的不说,只说这世家大族的颜面,源伯爷能同意”雷镇摇了摇头,“你根本就不了解你二叔,要不,老子和你打个赌,如果华卿真变成你堂妹,你把去年得的那柄泰山刀给我。”泰山刀,这可是一把难得一见的宝刀,雷杨如临大敌,“爹,我不和你赌”扬起马鞭,往东城方向急驰而去。“兔崽子”雷镇骂了一声,不就是一把宝刀,居然舍不得给他。他微敛着眸光,二弟呀,你这回要算计的可是建安伯府,将华卿过继到雷家二房为女,这可不容易。圆月皎皎,如冰如润。浓稠如练的月华洒照天穹环宇,却是如此的凉,洒落静寂的云阳城,洒落荒草原上,仿佛覆上一层淡淡的霜色。华卿坐在床上,借着榻畔的纱灯读着百草集,对面的小榻上,姜奶娘正在给华卿做新鞋,旁边又坐着绣枝,正捧着绣箍子绣丝帕,绣叶则在一边打着络子。来雷宅半月,不仅华卿的气色好了,就连姜奶娘也比在建安伯府红润。绣枝、绣叶离开建安伯府后已成哑巴,雷铭诊脉后,确定不是毒,应该是中了哑蛊。华卿却一直在迟疑要不要给她们解蛊,又或是直接用灭蛊汤。华卿捧着书,看着纱灯上的飞蛾,今日午后,二舅母悄悄地问她:“你愿不愿做我与你二舅的女儿”二舅母为什么问这么一句。这些天,华卿从奶娘的嘴里,也明白父母为什么单单留下她,原就是老夫人的故意为之,早前老夫人还提出让雷氏留在身边敬孝,甚至挑了两个美貌的丫头要送给源丛儒带去任上。后来,源丛儒回拒老夫人,老夫人又提出留下华卿承欢膝下、代为教养。从一开始,后者的要求才是老夫人真正的用意。源老夫人为了算计华卿,竟对自己的嫡亲儿子用上了计谋,明知第一个留下雷氏在身边,让次子带娇妾是不可能的事,她还是说出来了,甚至还将两名美婢送去了。源丛儒打了一次脸面,总不能第二次再拒绝。华卿吐了一口气,脑海里全是二舅母今儿说的那句“你可愿做我与你二舅的女儿”“我最喜欢女孩儿了,偏生二舅母的肚子不争气,一溜的生了三个儿子。华儿,我们家过完年就要迁去都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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