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菲菲松了一半的气又涌了回来，她顿感不妙，紧盯着苏瑾：“苏姑娘这是何意”
“陈姑娘不是想表达歉意”苏瑾眉目含笑，偏偏却叫陈菲菲的心一寒：“我也不为难陈姑娘，你只需在此跪坐，将这经文抄写十遍，我便既往不咎，如何”
陈菲菲看着被月落摆放在地上的笔墨纸砚，后槽牙紧咬。
苏瑾这意思竟然是让她趴在地上抄写经文这算是什么分明是在故意羞辱她
看出了陈菲菲的不忿，苏瑾道：“陈姑娘若是不愿意写，那就请转身出门，别浪费你我时间。”都到这了，陈菲菲应该不会拒绝的。
果然，陈菲菲深吸了一口气：“愿意，无论苏姑娘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菲菲都愿意照做。”
苏瑾颔首：“月落，伺候好陈姑娘。”
既然正主都这么说了，那她就不客气了。
月落蹲在地上将墨磨好，道：“陈姑娘，请吧。”
陈菲菲看了一眼地上的物件，咬牙将毛笔拿了起来。
正是冬日，地上寒凉，陈菲菲身体本来就比常人许多，跪的久了倍感乏累，现在她身子离地近了些，觉得寒气都在顺着骨缝往身子里钻。
瞬间，她的脸色白了白，不过好在旁边还有一个火盆，能让她稍感温暖一些。
就在陈菲菲定了心神打算抄书时，忽听苏瑾道：“纸张太多，未免走水，月落，将火盆灭了。”
话音刚落，一瓢水准确无误的泼灭了火苗，陈菲菲的心一凉。
苏瑾打量了一眼周围，确定环境没什么问题，微微一笑：“陈姑娘，你可以开始了。”
她不爱磋磨人，可谁叫陈菲菲实在太欠收拾了呢既然对方上赶着过来找虐，她不配合着点，怎对得起陈菲菲付出的这些努力
陈菲菲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抬头看了苏瑾一眼。
这一眼情绪复杂，可在其中，苏瑾一眼就看见了属于愤怒的火焰。
她问：“陈姑娘有何见教”
陈菲菲没回答她，只低头翻开了经书，摆正了纸张，一个字一个字开始抄写。
苏瑾挑眉。
她对陈菲菲的忍耐力有些佩服，反正换做是她，她是受不了被人这样羞辱磋磨的。
月落在一旁抿唇偷笑，要她说啊，她家姑娘这坏心眼其实也挺多的，反正这种磋磨人的手段，她是想不出来，不过不得不说，这招数似乎格外的管用。
单是看着陈菲菲写字时那不甘又不敢离开的样子，她都觉得解气活该谁让她想坑害自家姑娘的
为了落实自家姑娘的吩咐，月落一直紧盯着陈菲菲，突然，她将陈菲菲正在写的一张纸抽了出来，团了扔进竹篓。
“你做什么”陈菲菲恼道。
“抄经可得虔诚，若有一字不周正，怕是无用。”月落说着微笑看向苏瑾：“姑娘，婢子说的对否”
“极对。”苏瑾瞄了一眼陈菲菲略微发抖的手：“陈姑娘若是力不从心，我这有能迅速回复体力的药丸。”
这二人狼狈为奸
陈菲菲咬牙忍耐，又低头抄了两张不到，她忽然捂着心口轻咳了起来。
咳嗽声越来越重，听起来也隐隐有些撕裂感，苏瑾抬了抬眼皮：“月落，将我那上好的止咳药拿来，给陈姑娘饮服。”
陈菲菲握着笔杆的手骨节泛白，一看就知是在尽力隐忍，她看了一眼苏瑾：“多谢苏姑娘。”
苏瑾微笑。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菲菲经书没抄多少，只顾着一会儿咳嗽，一会儿捂着心口窝蹙眉，一会儿轻按着头喊晕。
方才尚只是猜测，现在苏瑾对陈菲菲的想法心知肚明，她一直冷眼看着，不断的对症下药，陈菲菲也不气馁，在不知道吞了多少丹药后，突然两眼一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瑾和月落微笑着对视。
“月落，那边有银针，你扎她几下。”
“扎哪里婢子不懂针灸之术。”
“指甲缝吧，我听说用刑就扎那里，想来应该能把她疼醒的。”
“是。”
就在月落走向陈菲菲的时候，她忽然颤了颤手，虚弱的直起了身子，捂着头问：“我我这是怎么了”
苏瑾嘴角一勾，嘲讽道：“陈姑娘不去做戏子真是可惜了。”
“我大概知道你想做什么了。”
“你过来道歉是假，实则是做低姿态，故意想被我磋磨到病倒。”
“这样一来，我既然已经出了气，自然不会再追究你什么，你可以不用付出太多便逃过这一劫，二来，这件事情传到陆琛耳朵里，我还能落个恶毒的名声。”
陈菲菲目光闪烁，攥着笔杆一言不发。
苏瑾轻笑：“陈姑娘，我说的对否”
“苏姑娘玩笑。”此刻陈菲菲深埋着头，掩盖着自己苍白的面容。
“其实我很乐意配合陈姑娘的。”苏瑾叹了口气：“只可惜我这里灵丹妙药太多，陈姑娘若当真想累倒，怕是要付出些辛苦的。”
“苏姑娘怕是误会了菲菲。”陈菲菲依旧在坚持，可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苍白。
苏瑾也不继续戳穿她，只微微一笑：“月落，伺候好陈姑娘笔墨。”
“婢子明白。”月落继续一丝不苟的看着陈菲菲抄书。
陈菲菲暗自心惊，脑袋里回荡的全是陈通判说的话。
他说，只要她能负荆请罪熬过今日，苏瑾不会再追究此事，不然按照陆大人的行事风格，待他回来之后一定不会轻饶了她哪怕她是他的女儿也没用
咬紧了牙关，陈菲菲一边抄书一边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快些离开这个地方她想装晕，又怕苏瑾用银针扎她指甲缝，想坚持，可她身体是真的弱这才半个时辰，她就已经感觉双腿不是自己的了，身体也冷的厉害，不断打颤，甚至脑子里也是浑浑噩噩的。
可难受是真的，苏瑾的药管用也是真的。
她特别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负荆请罪她就该抵死不认的她就不信陆大人会真的把自己怎么样
只是在这个时候，后悔已经无济于事，她只能咬牙坚持，同时恨不得自己真的晕倒
又煎熬的过了半个时辰，陈菲菲的手几乎冻僵，根本握不住笔杆，偏月落一次次不厌其烦的将其捡起，还很贴心的提醒：“陈姑娘想好，您若坚持不下去，可就前功尽弃了，方才受的那些罪，也就不作数了。”
陈菲菲再一次接过笔杆，面色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