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痘防天花”
管寒清关上了窗，阳光消失，使得他那张本英俊的脸瞬间阴柔了几分。
小厮跪伏在地：“没错，苏姑娘她设了高台宣扬，并且已经有了二十余人报名参加，陆琛陆大人、楚莫言楚大人，以及天机阁阁主都在场。”
“无稽之谈”管寒清冷声斥责。
小厮眼睛一转，附和道：“街上的百姓也都是这么说的，他们言语间不乏轻视，都在说苏姑娘只是在借此时机哗众取宠而已”
“哗众取宠”管寒清缓缓踱步到小厮面前，蹲下轻声问：“这话是他们说的，还是你说的”
他那透着邪异的轻柔声调令小厮打了个冷颤，伏在地上的背脊弓的更低了：“公公明见，街上的百姓不乏如此言说者”
管寒清盯着他低垂的头：“可还记得有谁在说”
小厮犹豫了一下：“记记得。”
他的肩膀忽然被管寒清紧扣：“带人过去，割了他们的舌头喂狗。”
“是，是。”见管寒清不曾发怒，小厮不由松了口气，可未等他这口气出去，便又听见了那恍如魔鬼的声音：“你的也要。”
“公公小的做错了什么不小的错了公公您饶了小的这回”
管寒清冷淡起身，那不明就里的小厮被侍卫强行拖了出去，直到许远，尚还隐约听得到他那凄惨的求救声。
一直立于一旁的侍卫管严站了出来：“主子，您没打算动手，这机会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管寒清侧目。
“这可是个好时机，您不打算借此”管严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聒噪。”
知自己会错了意，管严立刻闭嘴，犹豫了一下，他试探道：“主子，属下可否多一句嘴”
“不可。”管寒清淡淡回道。
管严果断退下，再不多言半句。
“看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我回你一句，若再有下次，自己去领罚。”管寒清的话令管严心中一凛，暗恼自己一时忘了规矩，不过看主子这反应，他似乎心情不错
这个念头使得管严下意识看了管寒清一眼，瞬间，他将自己的想法收回，纵然跟了主子五年之久，他依旧无法看透他的喜怒。
管寒清踱步走到太师椅前坐下，轻轻撩起了衣袖，看着上面的点点痕迹，嘴边冷笑连连。
天花预防天花
他倒是很想看看，她究竟想要借此事弄出些什么名堂
晌午这顿酒吃的不错，苏瑾看着楚莫言在素兮面前连连吃瘪，躲在陆琛背后偷笑，惹得楚莫言恼苏瑾不讲究，叛变到了素兮那边去。
见时辰差不多了，陆琛道：“莫要闹了，都各自回去准备一下，咱们一个时辰后在医馆会面。”
素兮今日乃突然起意，须回去安排事宜，率先起身告别，楚莫言撑着桌子起身，见陆琛没有挪步的意思，问：“你不跟我回去”
陆琛极为淡定：“该布置的我都布置好了，有秦风在，出不了岔子。”
一想到自己身后那一摊子事，楚莫言苦了脸，很是后悔自己前几日偷了懒，他叹气道：“得，看来小爷现在真真是孤家寡人一个，对了，你可千万把楚玉安排好了，免得他蹦哒出来坏事。”
苏瑾这才想起那个烦人精的存在，暗道估计是陆琛一早就派人将他控制起来了，不然烦人精早就跳出来指着她大骂妖女了。
一进门，苏瑾就看见苏长友靠在柜台边上看着账册，消瘦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几道皱纹，见她回来，他立刻笑了，顺手从一旁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汤婆子递给了她：“外面冷吧快回屋暖暖身子，爹叫月落给你烧了火盆，可暖和了。”
对于苏瑾来说，这个笑容比什么都温暖，她接过汤婆子，第一次认真的问：“爹，您相信女儿吗”
苏长友笑着摸了摸苏瑾的发顶，正如待她幼时那般：“信，你是爹的闺女，爹当然信你。”
“谢谢您。”苏瑾心里比谁都明白，她爹相信的不是她的医术，而是她。
苏长友目光慈爱，暗道要是连当爹的都不信她，她该有多难
陆琛终于寻到了说话的机会，上前和苏长友问了好，苏长友点头：“大厅里有点乱，陆公子随意坐吧。”
“我与苏伯闲聊几句。”陆琛看向苏瑾。
她会意：“正巧我要去叮嘱月落一些事情，你们聊。”
其实就算陆琛不示意，她也不能在这待下去了，离约定的时间近了，可她要交代的事情还有不少。
幸运的是现在正好赶在过年时期，没有人住院，二楼的病房全都是空置的，前几日她就已经吩咐下人将那些房间都收拾好了，按照先前的约定，那些同意接受种痘的人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之内都会住在这里，一是为了便于观察，二是为了能更好的管理，避免出痘后传染给其他人。
至此，一笑医馆暂时闭馆。
原本三楼是丫鬟们住的地方，思及二楼住满外男小姑娘们不大方便，苏瑾便将所有丫鬟都安顿在了后院。
为了确保待出痘后大家可以得到最好的照料，她先前已经培训好了医馆里的药童和丫鬟们，也告诉了他们小心预防，避免被感染之类的注意事项。
苏瑾本来想让月落一起接受种痘的，可月落怕小丫鬟们照顾不好她和苏子沛便拒绝了。
确保一切事宜准备完毕，也到了大家约定好的时间。
那些得了钱的百姓都来了，无一缺席，他们站在门口，看见苏瑾后纷纷作揖唤了声苏大夫。
“诸位请进。”苏瑾侧身让路，这才发现一笑医馆外面站满了闻讯过来看热闹的人。
她一笑，对站在身侧的陆琛道：“我这从来没这样热闹过。”
“是件好事。”陆琛道。
苏瑾想问他哪里算得上是好事，可转眼便有人问她问题。
看得出来，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紧张，苏瑾对此很是理解，毕竟这在他们心里算是大事，她轻言告诉了大家此事并无危险，并且选择先拿陆琛开刀，对了，为了保证不出差错，陆琛和楚莫言这段时间里也要住在这医馆病房里。
而她之所以选择陆琛，一是为了给药童演示一下，方便他们一会给大家种痘，二是为了用陆琛的身份来安众人之心。
给陆琛种痘的时候，门口站满了心怀忐忑的人，两个药童跟在苏瑾身侧，手里端着要用的东西，楚莫言拎着扇子在一旁翘脚看着，从他不断摩挲着扇骨的拇指来看，他心里也有些不安。
戴上手套，用竹镊子从瓷瓶里取出陆琛先前便命人治好的痘痂，苏瑾小心翼翼的将其夹起，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