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青出门,周围的小太监皆俯身相送,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冷笑“这人啊,最怕的就是死到临头了还不认命”
他声音不小,这话明显是说给屋里那人听的,如今他早就不是那个卑躬屈膝的小太监了,九千岁竟然还妄想使唤他办事真是可笑且一想到九千岁活着,他就浑身难受,连连冷笑“也不知道管寒清是怎么想的,明明已经给他下了毒,为什么不直接毒死他留他这一条性命在世有何用处”
没人敢回他这句话。
又走出了一段路,待四下无人,他问身边随行的小太监“我派你去给承德长公主递的信可有了回音”
小太监恭敬道“暂时还没有。”
这倒是在冯青的意料之中,他思索片刻“再选些珍贵的礼物送去,另外,派人打听一下那位郡主的喜好,看看能否通过她讨好承德长公主,还有,你盯紧了管寒清,千万莫要让他先我一步获得承德长公主的支持”
说起管寒清,冯青的脸色微沉,那人手段繁多,最近动作频频,若再不借助外力除了他,西厂恐生意外
冯青送来的东西都被送到了苏瑾这里。
她看着那封明显示好的信件,忽然抬头望向云朵,暗道这看起来风平云静的天空之下,也不知道藏有多少算计。
傍晚,惜玉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后伺候主子安寝,见承德长公主满面担忧,她轻声道“这事交给别人办也是一样,您何必要让姑娘去冒险”
“这孩子自小经历的少,我也想一直把她护在身后,可我怕害得她跟不上人家的脚步。”承德长公主眉心紧缩,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哪怕是夫妻,两个人之间也要势均力敌才好,差距不宜过大。
看着微弱烛光,她轻叹“希望我给她选的这条路是没错的。”
与此同时,身处皇宫之内的管寒清正在月光下看着手里一张白色手帕,那帕子上染了些未洗净的污渍,看起来已经有些日子了。
初秋的夜很凉,他却站在湖边一动不动,许久之后,他才终于收起帕子,缓缓从口中吐出两个字“陆琛。”
眉目敛下,他眼中之意不明。
三日之后,皇帝突然下令召沈墨初入宫觐见,二人在御书房内谈话半个时辰有余,皇帝分外赏识沈墨初,翌日早朝之上在陆琛的支持下力排众议,破格封沈墨初为当朝首辅
原本皇帝以为自己这个提议受收到西厂的拒绝,可意外的是,管寒清和冯青竟然一个字没吭。皇帝并没有因此有半分欣喜,反而胆战心惊,下朝后他立刻找到了陆琛问“管寒清和冯青为什么不反对他们是不是留有后手他们会不会杀了沈墨初”
“沈墨初一介白身,背后无势力依靠,而首辅一职空缺多年,又是文官,对他们产生不了任何威胁。”陆琛的解释让皇帝安了心,可有一句话他没说,哪怕沈墨初无法成为威胁,西厂也不会任其存在。
他们二人之所以不曾反对,是因为皆与承德长公主达成了共识。
“管寒清这么多年苦心经营,可到底是棋差一招,不如咱家有神明庇佑。”
冯青轻笑,脸上满是得意。
北方的天气干燥,才刚刚入秋风便刮得人脸疼,苏长友和苏子沛对这种气候很不适应,平安手里的水罐子一直没离手,方便他们随时喝水润喉。
苏子沛吃的好睡的好,身量拔高了不少,原本的团子脸也长开了许多,容貌与陆琛愈发相似。
他一溜烟跑进承德长公主的房间,献宝似的把自己带来的点心递给了她“沈叔叔给子沛买的,很是香甜,外祖母尝尝”
承德长公主接过点心温柔一笑:“我们子沛真是愈发懂事了。”
小家伙闻言忽然板了脸,一本正经道“外祖母对子沛好,子沛就要孝敬外祖母,不然就成了不仁不义之徒那样不好”
他这小模样跟陆琛像了个十成十,承德长公主被逗得一笑,吩咐丫鬟拿好吃的来,她是知道苏子沛真正身世的,对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更加心疼。
花园内,苏长友和沈墨初相对而坐感慨颇多,苏瑾和陆琛在不远处并肩而行,她在赏花,他在看她。
苏瑾正琢磨着要不要摘些菊花回去泡茶喝,忽见陆琛摊手,掌心里是一颗话梅“方才在子沛那偷藏的。”
这人总是拿她当小孩哄。
她浅笑,将话梅放入口中瞬间生津,甜甜的味道令她十分满足。
正感受着这份甜蜜,她忽听他问“过几日的事情可准备好了”
“放心吧。”她笑的明媚“我一向聪明的很,这你是知道的。”
他轻笑,掩住了眸中担忧“我只知有个丫头极为胆大,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苏瑾觉着自己要是搭他的话茬,他一准又要把通州的那些事情拉出来数落自己一顿,很是机警的果断转移话题“我昨日收着了许姐姐的信,她和王公子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就在明年三月。”
她仰头看他,桃目灼灼。
陆琛看出了小姑娘的期待,极为识趣“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口中话梅核依旧酸甜,她言不由衷道“我是在说他们的事情,可没有催你。”
“是我自己心急。”他满目深情,落落大方的承认。
苏瑾脸庞微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风吹的。
她瞧着满园子的菊花,忽然对自己与他成亲一事极为憧憬。
因为她知道,凡事他答应过自己的事情都不会食言,就像是他先前冒出来的那个未婚妻,他在她到达京城之前就先解决了所有事情,不曾叫她为此心烦半分。
是以,她对陆琛的话极为信任。
他说快了,那时间便肯定不会太远。医女有毒王爷你药还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