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咳嗽了一下,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讪然,“比这更恶劣的坏境,我都能睡着,抱歉。”

    黑暗中,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和神情,全靠语言分析对方的情绪,所以宫景逸能够听出她此时的窘迫,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象她冷冰冰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是怎样的情形。

    他唇角缓缓勾了勾,“你好像从来没有提过过去的事情。”

    她淡淡道,“没什么好提的,不过就是经历训练,被人培养成杀手,很简单。”

    她口上说得轻巧,但是宫景逸知道那些意味着什么,没日没夜的训练,汗水混合着鲜血,包括身体的摧残和精神的折磨,冷酷无情的杀手培训,等于人间炼狱。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不再做杀手?”

    她轻嘲,“除了做杀手,我还能做什么?从我杀了第一个人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我可以放你自由。”这句话说出口,宫景逸自己都震惊了。

    明月怔了怔,“为什么?”

    他应该是冷酷无情的,老谋深算城府极深,不可能做出有损他自己利益的事情,而她,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不应该这么轻易放弃她。

    宫景逸眉头蹙了起来,语气不佳,“没有为什么,难道放你自由,你还不愿意?”

    她沉默半晌,轻声笑起来,“那就感谢你了,不过,你不能再以院长妈妈威胁我。”

    他眉头蹙得更紧,“你们都自由了。”

    “谢谢。”

    她语气带着轻松和欢悦,让他心情有些烦躁。

    她突然道,“口说无凭,回家之后,我们签署协议。”

    “我反悔了,你已经失去了自由。”宫景逸声音冷冷的,根本不像是开玩笑。

    明月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反正我也不抱期望了。”就知道他不会突然这么好心。

    货车停了下来。

    很快,车厢的门打开,淡淡的光线照射进来,司机的声音传来,“到县城了,你们下来吧。”

    两人站在路边,目送货车远去,宫景逸嫌恶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好像上面沾染了许多看不见的病菌。

    明月看了看天边的太阳,说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先找一家旅馆,然后通知萤火过来接我们。”宫景逸有洁癖,不能忍受自己身上带着一身鸡粪的臭味。

    “我们已经没有钱了。”明月觉得有必要提醒他。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也有手表。”而且,他的手表还很值钱。

    两人找到一家干净整洁的旅馆,将手表抵押给老板,又拨打了电话,通知留在北海道的萤火到这里来接他们。

    两个小时后,萤火驾着一辆高级汽车风尘仆仆的赶来,宫景逸和明月二人已经换洗一新,还在旅馆里面享用了老板娘亲手做的美味晚餐。

    天色已经不早了,宫景逸决定住一晚上再走。

    次日清晨,明月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

    她刷牙的时候,有反胃的感觉。

    或许是酒喝多了,胃不舒服。她这样猜测。

    不过,同时心里也在推算,这个月例假就在这两天,如果例假来了,万事大吉,如果没有来……她就需要买验孕纸测测看了……明月坐在汽车后座,整个身体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纤细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她的脸色不太好,苍白,没有血色。

    宫景逸就坐在她身边,转头看她,语气淡淡,“不舒服?”

    她闭着眼,“嗯”了一声,“头有点痛。”

    她突然感觉一只手贴在了她的额头上,凉凉的,很舒服,他不急不缓道,“体温正常,或许是你昨晚没有睡好。路还很远,先睡一觉。”

    他收回了手,凉凉的触感消失了,她竟觉得有些怅然,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下这样的自己,侧过身体,将自己缩在角落里。

    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到了他的身边,他强制性地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靠在这里。”

    他用另一只手取过一条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心底涌起一种酸酸涩涩的味道,长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似乎想要睁开,最终还是紧紧合上,她很想问,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还想说,既然不能给她爱情,就不要再对她这么好,就不要再让她产生幻想。

    宫景逸拥着她,低头看着她的睡颜,眸光幽深。

    萤火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眼中涌起了笑意,心里对宫景文佩服得五体投地,看来二少爷这一招,真的起到了积极作用,大少爷和明月之间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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