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渐说话说得不清不楚，别人全都听不懂。</p>
稍有气节的大臣虽说还办公，但都不肯上“朝”。去上朝的，大多都是些阴韧自己的人。</p>
林茜檀想着，楚渐或许是想说，看着阴韧连日以来行事，实在不像会真心紧张军情的。</p>
刚说着话，又有个小厮跑进来，大臣们商量了一个早上，看上去也就是在城墙上挂上一个免战牌罢了。</p>
过了几天，人们看城外的兵马还是没有动静，就又陆续有更多的人打开门来观望。</p>
出去买菜的婆子也回来说，菜市场里又有了新鲜的菜蔬了。</p>
两边的人就像是约好了一样，谁也没有先动手。</p>
到了四月十四，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连续下了几天，阴冷阴冷的，给人一种秋冬时节的凉爽感。天上浓云遮蔽，就是偶尔出太阳，天色也阴暗阴暗的。</p>
钟嬷嬷跟林茜檀说，这样的日子，生产更舒适一些。</p>
早上用过饭，林茜檀叫钟嬷嬷陪着，在院子附近的阁楼散步，钟嬷嬷说起这些生儿育儿的经验，老道长谈。</p>
林茜檀听得耳朵也长了茧，被人关心的感觉虽然十分不错，但她自己其实自己有过相关经验，不过还是耐心地听着。</p>
说着说着，主仆一行人不知不觉就走得很远了出去。</p>
“也不知道姑爷怎么想的，”钟嬷嬷每次说完育儿经，照例是要念叨念叨楚绛的:“在外公干那是没办法，回家了，不关心人倒罢了，还和那起子不知来路的狐媚子鬼混。”</p>
月初那事钟嬷嬷事后听说了。林茜檀的手上因为当时被磕碰了那么一下，都肿了好几日。</p>
事后楚绛也没有什么解释的，照样是每天晚上都去晨荚那里睡觉，再没来过。</p>
林茜檀不怪楚绛，只想等生完孩子，主动出击，试着和楚绛再沟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她讲不明白。但一个家庭，最忌讳彼此互相没有沟通。有问题要及时解决，不能捂着藏着。</p>
“嬷嬷有没有发现，夫君现在改了许多的习惯？”</p>
林茜檀也是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这些。嬷嬷太啰嗦，她干脆顺着她的话，去说一说自己感兴趣的事。</p>
钟嬷嬷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钟嬷嬷刚跟林茜檀陪嫁来楚家那会儿，就发现楚绛在很多的事情上，是一个十分自律而有涵养的人。</p>
但一个人的习惯改变起来，说快也快。</p>
钟嬷嬷道:“姑爷就是从去了一趟南边回来，就变这样了。必定是哪个不要脸的，带坏了他。”</p>
本来的清淡的穿搭成了鲜艳的色系，不是红就是黄。从来不去的“风雅之地”也成了他时时过去的常驻地，如今还把红颜知己往家里带。</p>
更甚至，不知与谁学习了涂脂抹粉的习惯，尤其面上，涂抹得更是多。</p>
林茜檀怀孕以来，其实有许多味道不爱闻，可这些，林茜檀从来也没有和楚绛提起过。</p>
林茜檀道:“嬷嬷，不妨事的，就再走一会儿吧，说不定再过两天，想欣赏这样的景色，也不方便去了。”</p>
钟嬷嬷心想也是，虽然说外面暂时是没有打起来，可也说不准什么时候突然就……</p>
于是让人给林茜檀加了一件披风，免得雨水穿透进去，凉了身子。</p>
“这东园的园林风格，还是模仿的前朝。”林茜檀在传教士的典籍里看过，据说当时这设计的图纸，还是宫里的三公主萧宸给的。</p>
她慕名已久，却没有来过。</p>
可巧，和林茜檀一个想法的，还有锦华。</p>
楚氏宅邸里，有好几处园子都有当时三公主萧宸的影子，据说还有她留下的墨宝……</p>
锦华有自己的公主府不住，却学了江宁娘客居楚氏，婢女建议她出来走走，也来看看那三公主的墨宝……</p>
其实楚家府里的下人都担心万一被她连累，巴不得主家把她赶出去。</p>
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楚渐也好，楚绛也罢，都没有这么做。</p>
锦华这才打蛇上棍，干脆留了下来，议论的多了，府里的一些老奴暗地里就有些说法，当年的旧事便也不知不觉传了出来。</p>
被林茜檀安排在自己院子里做“洒扫婆子”的萧太妃，曾无不玩笑地跟林茜檀嘲讽:“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想到这风水轮流转得这么快，能叫本宫在有生之年看到。”</p>
当年是大夏公主寄人篱下，四处求人庇护，现在，当年灭了夏朝的人，他的后代反而成了如履薄冰的那一个。</p>
林茜檀有时去跟她说话，她就会和林茜檀聊这些以前的事。</p>
譬如那个旧院子……</p>
林茜檀问她是否知道京华梦景图的下落。</p>
萧太妃笑:“丫头，你该感谢我，我对你其实是动过杀念的。”</p>
林茜檀听见这样的话，并不觉得意外。</p>
萧太妃又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应该知道？”</p>
林茜檀也笑:“其实我也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问而已。”</p>
萧太妃道:“我确实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的手上居然会有三份碎片。”黑市上，有人求这“没有用”的碎羊皮根本就是卖到了天价了。</p>
萧太妃虽然不知道最后那一块碎片的下落，但是却知道一点线索。</p>
萧太妃笑着看向林茜檀，林茜檀的肚皮已经很高了，孩子几日左右便要降生。</p>
“前两日，本宫出门给你这个主子买胭脂时，看见了一个故人。虽说没来得及捉住她说一说话，不过我想我是不会认错的。”</p>
林茜檀将思绪拉回来，眼前锦华公主正和她远远说着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