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深远一噎。

    是的,他的妹妹,与江子晨何干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不似从前了。

    “我求你放过她”他放下身段恳求道。

    跟聂佳钰的安危比起来,他的自尊,不算什么。

    江子晨还是那句话:“苏凝诗在哪儿”

    “我真的不知道,”聂深远眸子闪了闪,“昨天我是花钱请了人过去把她带走,我也没想过她会不见,只要你放了妹妹,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找到她。”

    别怪他说谎,江子晨心狠手辣又心机深沉,苏凝诗是他唯一的筹码了,他绝对不会轻易地把她交出去。

    江子晨面色平静,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挑着眉毛“哦”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她不见了也是你的责任,既然你找不到她,那就别想我放过你妹妹。”

    说完,他朝着门口,音量提高了些,“小钟,送客”

    “江子晨”聂深远慌忙打断他,哀声求道:“我求你,算我求你,放过我妹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江子晨的心,说是冷硬如玄铁也差不多,看着昔日的好兄弟在他面前低三下四,他心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或者说,两人之前的情谊,早就被聂深远亲手一次次断送了。

    “苏凝诗一日不出现,我就不可能放过她。”他冷声道。

    看着聂深远难看的脸色,他又话调一转:“不过你要是想见见他,也不是不可以。”

    聂深远眼睛里冒出一丝希冀,刚才那两幅监控画面,根本不足以让他判断聂佳钰身在何处,只要能让他见一见聂佳钰,确认一下她的安全,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在他期待的目光当中,江子晨开口了:“把你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转移给我”

    “我给”聂深远想也不想道。

    江子晨顿了一下,看着毫不犹豫就点头的男人,面无表情继续补充:“还有,沿街乞讨一周。在这期间,我会保证她平安无事。”

    聂家这点财产,他是看不上的。不过两人之所以能一次次对苏凝诗动手,靠的不就是钱吗这是他们唯一的武器。

    没了钱,他倒要看看两人以后还怎么害苏凝诗。

    聂深远自嘲一笑,“我答应.”

    他知道江子晨是恨他的,让他乞讨,不就是希望他受到所有人的嘲笑吗他聂深远还真的不在乎

    从他的表情,江子晨就知道他会错意了,不过他并不打算解释,冷声让助理进来送了客。

    聂家的资产全部加起来,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聂深远带着律师一起忙活了两天,才清点完名下所有资产,全部赠送给了江子晨,包括聂家的那栋豪宅。

    而在这期间,江子晨一直暗中调查苏凝诗的消息,却一无所获。

    倒是聂深远,因为每天都能看到一段聂佳钰在别墅中的录像,所以移交完财产后,如约地上街乞讨去了。

    晌午时分,太阳明亮的光线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聂深远抬手挡着眼睛,卷缩在街边一角。看着街上的行人,那张肮脏的脸面无表情。

    这是他乞讨的第五天了,一身原本干净的衣服,已经染上了各种污渍,身上仅有的几千块钱现

    金也在前几天花完,他住不起好的酒店,也吃不起好的食物了。

    也是在这短短的几天,他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一百来块的旅店,还有十几块钱就能吃一顿的饭菜,至于味道在饿狠了的时候,倒也算不上难吃。

    每当路边有人经过,就朝聂深远投去同情的目光,当然,也会有人因为他颇为英俊的相貌驻足那么片刻,但也仅此而已。

    肚子咕咕地叫起来,聂深远有些干巴发皱的眼皮子颤了一下,扶着地站起了起来。

    正要去找东西吃,一辆百万级的豪车就停在路边,从上面走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快速地奔到聂深远面前,弯着腰仔细盯了两眼,然后吃惊道:

    “聂少真的是你啊我在朋友圈看到有人拍到你在街上的照片,我还不相信”

    聂深远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继续往前走。

    “诶”男人一把将他拉住,恳切道:“聂少,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要是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开口,我身上还有点现金,聂少你先拿着吧”

    他说着就从身上拿出钱包,要给钱给聂深远。

    “不用了。”聂深远淡漠道,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留下面色复杂的中年男人留在原地。

    他的资产跟聂深远完全不能相比,平时也没什么交集,只不过最近有过一两次合作而已,就算如此,他也从圈子里的朋友口中得知,聂深远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得罪了江子晨。

    江子晨,这个缕缕出现在他耳边、但他连面都见不到一次的男人。

    看着聂深远萧瑟凄凉的背影,男人在心里给江子晨打上了不能招惹的标签。

    这世上的事,就如同变幻多端的天气一样,今天还晴朗无云,谁知什么时候一场大雨就下来了。

    两日后,聂深远浑身湿透地坐在桥底下,照旧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在旁边几个流浪汉的小声交谈中,他听到了一串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抬起头,聂深远的视线便定在了那个打着伞的男人身上。

    “聂少,跟我走吧。”助理小钟站在他面前,低头俯视着他,眼底看不见任何情绪。

    跟一身泥污的聂深远比起来,干净整洁的助理跟他如同是两个世界的人。

    聂深远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在一群流浪汉羡慕的目光当中,跟在了小钟的身后。

    看着前面“光鲜亮丽”的男人,聂深远神情恍惚了一下,隐约意识到自己是放弃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但想到被江子晨囚禁的聂佳钰,他把这荒唐的念头给甩开了。

    桥头上,一辆豪车静静停在路边,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聂深远站在拉开的车门边,看着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座椅,踌躇了片刻,坐了上去。

    一瞬间,那干净的座椅便染上了他身上的污渍,甚至车厢里,还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臭味。

    这一刻,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跟车上的小钟,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但就在几天以前,他跟小钟同样是“两个世界”的人,而现在,小钟的位置不变,他却从天上掉到了地下。

    聂深远的手,紧握了一下,努力地把脑海中荒唐的念头摒弃。

    车子在黑夜中前行,压过湿漉漉的马路,朝山腰别墅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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