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狙击蝴蝶 >锦鲤夫妇(6)
    结婚十周年纪念日当天,岑矜给自己放了个假。扎起高马尾,穿着毛衣与短裙,对照好丈夫这学期的课表,偷偷潜入了他的讲堂。

    她掐着下课的点进班,上批次学生刚好离位,岑矜逆人流进去,找了个靠后的座椅,祈祷李雾不会很快发现自己。

    不一会,物理系的学生都过来了,教室里很快泱泱满员,声音嘈杂。

    岑矜撑腮,半垂着脸,假模假样翻“书”。她扮相嫩丽,整体一瞧跟大学女生没差,大家就未多留心。

    再说,来蹭课的学生每天都有,突地出现个生面孔也不足为奇。

    第三节课铃响,李雾踩点进了班。

    班里霎时鸦雀无声,岑矜也忙将头埋下去。

    男人走上讲台,粗略扫了眼全班,而后将大衣脱放到桌边,打开投影仪,整理扩音器。

    内搭的灰色高领毛衣将他衬得身姿高峻,气质十年如一日,不会随时间流逝而折损。

    这节课是《原子物理学》。

    等李雾转身往白板上写课题,岑矜才支起脑袋,无所顾忌地窥伺他背影。

    片刻,板书完毕,李雾回头,开始梳理回顾上节课的内容。

    他声音还带着少年时那种冰融于溪的清冽感,但语气不疾不徐,游刃有余。

    岑矜完全无法挪眼,又不由自主勾起嘴角。

    明明亲眼目睹他从求知若渴的学子变成传道解惑的师长,可真正深入其间,还是会觉得奇妙骄傲。

    班里忽尔窃语四起。

    不知为何,向来冷峻表情稀有的李教授在目及某处时,倏然卡顿,而后无端笑了下,还是露齿那种,如春回,似雨霁。

    岑矜发觉自己已被捉拿与锁定,只能回个笑,食指点唇,示意他莫声张。

    讲台后的人心领神会,继续授课,但怎么憋得住,见缝插针地朝这瞥。

    老师“突然兴奋”,目光又往一个方向频频流连,学生们自然一头雾水,跟着四处搜寻。

    岑矜心头掩面,只能趴下装睡。

    李雾清了下喉咙,被扩音器放大,而后就听见他一本正经道:“烦请个别学生认真听讲,不要在我课上睡觉。”

    岑矜唰一下竖起头来,瞪他一眼。

    竟有人敢在这位铁面严师面前打瞌睡?

    大家忙东张西望去找这位大无畏勇士。

    李雾定定看过去,唇角微牵:“哦,原来是我太太,那接着睡吧。”

    他摘下镜框,不再介意将双标与笑眼完全暴露:“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啊啊啊啊——

    一时间,所有学生知晓岑矜在场,高嘘怪叫,又拍桌跺脚。

    而居于聚光点的女当事人耳朵红透了,还得装淡定从容,含笑看向在座学子。

    浓情蜜意的同时,真是恨不能地遁消失。

    李雾在讲台上好整以暇替自己妻子解释:“这是我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的活动之一,大家不会介意吧。”

    被狗粮强行卡喉的学生们能怎么办,只能心里骂骂咧咧,嘴上OK可以没问题。

    后面一节课,李雾尽责完成本质工作,哪怕学生们对他的注意力基本移至岑矜身上。

    下课后,李雾慢条斯理收拾东西,大家全屁颠颠跑过来殷切围观师娘,跟她交谈,随后才依次离去。

    等人走光,李雾套上大衣,走来后排接岑矜。

    他主动拉她手,被她没好气拍开。

    “干嘛。”李雾看着她笑,并不气馁,再度将骨节分明的手悬回她跟前。

    岑矜剜他一眼,没有动作:“我就想偷偷过来听你上节课,你非得弄这么大动静。”

    他强行扣住她手,再不松开:“我看到你就憋不住笑,你让我怎么办,不如先承认了。”

    岑矜摸摸发顶,嘟囔:“现在好了,你学生都知道你老婆喜欢装嫩。”

    李雾上下打量起她,但笑不言。

    岑矜没好气,刚要扯下皮筋,已被李雾一把拦住。

    他的态度与在讲台上判若两人,央求:“姐姐,扎着吧,这么好看。”

    “哪里好看了。”

    “哪都好看。”

    “也就你觉得。”

    李雾看了眼门:“不然我去门外拉个学生问一下?”

    “不必了,”岑矜挑眼:“我本来就很好看。”

    李雾勾唇,握紧了她。

    陪他回办公室放了课件,两人一齐走去停车场。

    因是学校风云人物,这一路,岑矜跟着李雾沾光,没少收到学生侧目。

    岑矜瞟他:“我怎么感觉你学生都很怕你?”

    李雾回:“因为我凶。”

    “你干嘛跟人家凶?”

    “他们不以为意的学习机会,是多少小孩求不来的,还不好好珍惜,就知道翘课睡觉玩手机,”李雾有理有据:“不凶不行。”

    岑矜拍胸口,似心有余悸:“我大学那会也睡觉呢,幸好没遇上你这种老师。”

    李雾浮出笑涡:“遇上我也没关系,跟今天一样处理。”

    岑矜切一声:“我才不信,你认得我嘛你,就大放厥词说不会凶我。”

    她开始放马后炮:“你今天就凶我了。”

    李雾百思不得其解:“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岑矜一五一十还原他的语气与台词:“烦请个别学生认真听讲,不要在我课上睡觉——谁说的?”

    李雾振振有词:“谁让你不看我,也不让我看你。”

    岑矜乜他:“我不想干扰李教授的课堂秩序也不行?”

    “不行,”李雾严肃脸,一秒又挂起笑:“今天可是我们十周年,你过来一趟,不能怠慢你。”

    “你课上说之一,”岑矜挑了下眉:“难道你还有别的安排?”

    李雾颔首。

    “什么?”

    “我们去烧香拜佛。”

    “哈??”岑矜怀疑自己听错,她还以为会是什么烛光晚餐鲜花珠宝。

    李雾顿足,偏头看她,一双眼永不媚俗,永远澄净,少年感满溢:“祈求我们下辈子还在一起。”

    “你多大了,要不要这么少男心?这是三十多岁人该说的话做的事吗?”

    “你不也穿得很少女心?”

    “……走啊你。”

    ……

    十载哪里足够,百年也只弹指而已。

    他们可是两颗纠缠态的粒子,不以时空为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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