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大榆树下 >第四八六章 自戕
    赵守成的预感得到了证实,隔两天他去客运站找他的好哥们儿王老六时,听说王献章坚决不同意离婚,而且又把孙红打了。王老六没有说王献章打孙红的原因,只说把她打得很重,这两天没来出车。他没有说明原因是什么,但赵守成知道。

    赵守成很是觉得是自己害了孙红,才让他遭受到了皮肉之苦和精神上的折磨。他要救护孙红,他要勇敢地把责任承担过来,于是在这天晚上他揣着剔骨刀来到了王宪章的家门前。

    晚上五点多的巷口很黑暗,没有灯光。

    一通猛烈的敲门声后,王宪章出现在门口。看见赵守成站在面前,王宪章不自然地问道:“你啥意思?”

    赵守成微笑了,说:“你啥意思,我就是啥意思?”

    王宪章有点儿发蒙,看他的神情是不想让赵守成进去,但赵守成已绕过他开门向屋里走去。他开门进去后正看见孙红坐在椅子上照镜子,镜子里的孙红眼角青肿,目光呆滞。看见赵守成进来,孙红慌地从椅子上坐起,一抹说不上是什么含义的微笑浮上嘴角。

    土暖气的叶片上搭着洗过的褥面,散发着阵阵潮气,于是这屋子里就有了生活的气息,但这生活的气息中有一点儿苦涩。赵守成提起鼻子嗅了嗅,把这点生活的气息全嗅进了鼻孔里。

    王宪章进来站在地中央问道:“你是不是来找我会气的?我告诉你赵守成,你这是私闯民宅。”

    赵守成的微笑还挂在嘴角,他回答道:“你说是就是,随你怎么说。”

    王宪章警觉起来,他摆出一副打斗的架势说:“我们家的事情你少掺和。”

    “什么你们家的事情我少掺和?我也不想掺和,可是你非得说我和孙红有事,你非得听别人的闲言,你不知道听闲言失落江山吗?”赵守成在说这番话时坐到炕沿上,手拄着炕面,停了一会儿又道,“哟,这炕还挺热乎呢。”

    王宪章不愧有王大榔头这个称号,他接过话道:“这不是嘛,在外屋地安的锅炉,锅炉和炕连着,一烧锅炉炕就热了。这就是一星管二,啥也不耽误。”

    这要是在平时,他们会从锅炉说到客运再说到社会上的人和事,一定说得异常热络不亦乐乎。但现在是非常时刻,所以赵守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

    “我听说你不给孙红出手续,不让离婚?”

    王献章突然愤怒了,指着赵守成说:“你少管我们家的事,不因为你孙红能闹着离婚吗?你还有脸来问我!我告诉你赵守成,就是把孙红烂在我们家里也不能让给你。洪胖子都跟我说了,你在哈尔滨跟人家打仗,她就趴在你身上护着你,还有你们两个总在车上眉来眼去的又说又笑,还有那天你打洪胖子时,她孙红瞅都没瞅一眼。咋的,拿我王宪章不识数啊?你孙红不是有能力吗,我就不给你出手续,看你咋离婚。”

    赵守成以极大的耐心听完王宪章的话,说:“大哥,我和孙红真没什么事,我都说多少遍了。算了,现在不想多跟你解释啦,反正你也不听。这么的吧,我就问问孙红,你是铁心的离婚吗?”

    此时孙红看看王宪章,又看看赵守成,一字一顿地说:“我铁了心离婚,不过了。”

    王宪章既恼又羞,抬起巴掌啪地上扇在孙红脸上,骂道:“你个婊子玩意,给你脸还不要脸了?你要离婚试试,你离婚我弄死你。”

    “你这是干啥?你打她不就是打我吗?按说你们家的事我不该管,可是涉及到我了,我就不能装作没事人似的。王大榔头,我今天就问你,孙红铁了心要离婚,你给不给出手续?”赵守成说完,嚯地站起,从衣兜里摸出那把刀子,攥在手中。

    王献章后退一步,颤声问道:“你、你要干啥?”

    孙红惊惧地看着赵守成,刚要上前抢夺刀子,却见赵守成将左手小拇指搭在桌子的边沿上,右手的刀子刷地切下。顿时,赵守成的一节小拇指弹跳着滚到桌子的中央。

    血,涌出来!

    脸色煞白的孙红急忙跨到赵守成身边抓起他的手看了看,又急忙去翻箱倒柜,可她找了好一会却什么也没有找到。她太急了太慌了,惶急中大脑一片空白,竟拿起一件她的背心到赵守成的面前说:

    “快点包上,把人都吓死了……”

    赵守成没有用这件背心去包裹,只是用手捂着,好不让更多的血流出。

    “王大榔头,我给你三天时间,要再不出手续,我就切你的手指头。”赵守成咬着牙说。

    “现在别说手续不手续的了,赶紧上医院,把手指头接上。啊,哎呀妈呀!”孙红颤抖着边说边把那截手指拿起并用那件背心将赵守成的左手包住。

    孙红打了一辆“港田”车把赵守成送到医院处理了伤口拿了药后已是八点多钟。赵守成的断指已没有再接上的可能,就那样用纱布缠着,让它自愈。

    孙红把赵守成送回出租屋后,她走了,说上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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