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大榆树下 >第五五九章 矛盾渐趋激化
    刘玉民在学校里的端端事由她已毫不在意,杨玉宾左右逢源的嘴脸她也懒得去正眼看一下,但是并不因为陈思静不闻不问就使麻烦远她而去,一切都似是注定了的要纠缠于她,哪怕是她刻意地躲避。

    农忙假后的第三天下午第二节课时,陈思静看了看表,就开始布置作业,如往常一样接着就放学了。陈思静夹着书本进到办公室后站在自己的办公室前向操场上看。她觉得好奇怪,其它的班怎么还不放学呢?她再看看表,然后看行事板上的作息时间,忽然间她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时间算错了,提前了十分钟。杨玉宾不在,那么,刘玉民怎么样认为呢?陈思静懊悔自己不该那样粗心大意匆匆忙忙,等下课铃响再下课也不迟嘛。她暗自责怪自己,怨自己不细细致不缜密,做事粗糙。

    陈思静暗忖着,思量着该如何面对刘玉民阴沉的脸。刘玉民进屋时,陈思静没有看他,但她感到了刘玉民冷冷的目光,那里边有责备、气愤的意味。刘玉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色难看,侧目望向操场,长长地呼气长长地吸气。没有人说话,办公室的气氛就显得沉闷。

    刘玉民出了一阵长气后,脸色逐渐缓和了,开始和王子轩说笑,言语也还轻松。

    杨玉宾下午三点多回到了学校。他红润的脸上笑容绽放,像八月里的野花,既不让人欢喜也不让人讨厌。他是一个高个子但不很健康的人,皮肤白皙,背微驮,眼睛不大,眼眶凹陷,不饱满,给人的感觉是:滑稽中有一点猥琐。

    杨玉宾的祖上有几垧良田,因此被评为富农。他因袭了他祖辈的勤俭精明,又有几年实际工作的磨练,所以人很圆滑。但因他的过分圆滑就既没圆也不滑反而处处露了马脚。今天早上,他说上教育办,回来却说刚刚从柴老六家回来,可能是他喝多了酒忘了早上说过的话吧。刘玉民没问他究竟去了哪,陪他说了几句酒话后,忽然话题一转:

    “校长,你一走,这学校一大堆事就摆在我头上。我呢,又是协助,言不正名不顺呢!”

    刘玉民对自己这句话有些欣赏,他觉得自己的话切中要害而又不失文雅。

    “什么协助不协助,说哪去了!咱们不都是为了工作吗?在我这块儿,你就是主任,名也正言也顺。”杨玉宾眯起了眼睛回应道。

    刘玉民语气激动了:“得,你别刀切豆腐八面见光了。协助,都知道我协助你,净干得罪人的事,我都快成大麻鸭子啦!”

    他说到这时脸上已呈现一点红晕。

    陈思静听起来不舒服,她明显地听出刘玉民正在影射她,于是她恨恨地把手中批完的作业本掼在桌子上。众人一惊,都面面相觑。

    杨玉宾眨着眼睛道:“什么样麻鸭子白鸭子,你要是鸭子还好了。这么地,玉民,明个你嫌操心你别管那些闲事。”

    刘玉民气愤起来:“校长,我在这个地位上就得管事,哪怕是协助。狗尿苔不济长在金銮殿上了,我还非管不可,谁让我长了这张愿意得罪人的嘴了。校长,你是不是不支持我的工作?”

    杨玉宾顺着刘玉民的话说:“这就是,这就是,都是为了这个集体,该管的你还得管。玉民,你放开手,大大方方地往前干,咱们不是干这个的吗?”

    刘玉民把刚才的话拉了回来,刚才激忿的脸也一点一点地挤出笑模样:“行啦,你校长‘上房’一句话,够我跑三天的了,我还得维护你呀。”

    两个人斗嘴斗得难分难解,亦真亦假的笑谈细细品味倒也有咸淡酸甜。陈思静没有兴趣听这些,刚才刘玉民的话已经让她心潮起伏,血脉贲张,由胸中升起的怒火不可遏止,就要撞破她的胸膛了。

    王艳想必是瞧透了陈思静的心思,她招呼陈思静到了外面。在外面,笑嘻嘻的王艳问陈思静:

    “你是不是生气了?”

    陈思静苦笑了一下说:“能不生气吗?”

    王艳撇撇嘴,扬了扬眉毛,说道:“熊色,当个小芝麻官,瞅给他狂的,天底下都搁不下他了。小人得志,不可一世!”

    王艳骂刘玉民是小人,倒是很贴切,想刘玉民的确是小人。联想到他的所作所为,他是最适合小人这个称喟了。

    王艳安慰陈思静不要和刘玉民一般见识,说这种人是不必要去花费自己的精力去计较的,只可以不理不睬他,对他冷淡漠视视若无睹。陈思静解释说自己本也没有与他呕气的意思,应该是误会,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这也太霸道太武断太专横了吧。

    毕竟是女老师,年纪又相仿,说起话来就毫无隔碍,陈思静心中的不快一点儿一点儿地消减。看着王艳一口洁白的牙齿眯起来象月牙一样的眼睛,陈思静好像也暂时忘了刘玉民那些令她不愉快的话。

    王艳和陈思静共同抨击着刘玉民,历数他种种不端的行为,说到开心处,都会心地笑。

    学校里所发生的新闻和旧闻是陈思静和李祥君每天所必须讨论的。这些天来的感受让陈思静深刻地认识到人事的复杂,人心的善变,人性的丑陋。李祥君没有她那样的激忿,他的缓慢的话语让陈思静模棱两可,不知他是在谴责谁,亦或是褒扬谁。

    “倘若以动物的品性来衡量,人的某些方面是退化了。”他说。

    陈思静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她有充分的理由去揶揄李祥君:

    “别倘若倘若的,说假如如果,跩得人脑瓜子疼。”

    她对李祥君有些酸腐气味的话听不惯,甚至有些烦他这种说话的腔调。李祥君叹了一口气,道:

    “你不懂!其实,人都是两面性的,一面是善的、真的、美的,一面是假的、丑的、恶的。变化了的外部因素有时会使人暴露他恶俗的一面。”

    陈思静愈加不满,但她知道同李祥君再说下去仍然是这种语调,于是不理他。陈思静沉默不语,埋头拉扯着洗过的小被单儿。这样的氛围让李祥君感到无聊,他说了几句话,都是些听来的闲事,陈思静嗯嗯地答应。李祥君看陈思静待理不理的表情,心头不免有被冷冻落的无奈,住了嘴,什么也不说了。

    十月份月末的天气短了很多,刚过五点时太阳已落下山去,紧接着暗夜降临。刚才李祥君管好了自己的嘴巴,没有和陈思静说只言片语,但现在他忽然忘记了曾许下的誓言。向哄着星梅的陈思静说:

    “王子轩说,校长在刘玉民那儿‘讲究’你们女老师。”

    他说话时拿眼睛瞧着陈思静。陈思静立刻来了精神,急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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