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大榆树下 >第七二五章 那个香艳的故事
    赵守志在第二天六点多将他们送到机场后未作停留,急匆匆地开车回来,要工作,要应付各种繁杂事宜。叶迎冬恋恋不舍的眼神不断地在他眼前闪,她的话也不断地在耳畔萦绕:你会不会想我?你去学习的二十来天,我可是真想呢。

    夜里的十点多,叶迎冬发来短信说他们已平安抵达。姑姑虽病重,却未到弥留之际。这意思便是告诉赵守志,归期未定,耐心等待。直到第五天中午,她才发来确切的消息说姑母去世了,并且说她真的哭了,不是用唾沫将眼角沾湿。赵守志心里忽然爱怜起叶迎冬来,打电话嘱咐她注意身体不能过度悲伤云云。放下电话后,他默默地坐了一阵子,就信步到走廊上。

    群文科室里有不算热烈的笑声传出来,赵守志循声进去,见大张和两个年轻人说着话。见赵守志进来,大张道:“赵老师吃完了?”

    对这个一贯喜欢笑闹的家伙,赵守志回应道:“赵老师吃完了。”

    那两个年轻人轻声地笑起来。

    “赵老师,讲个故事呗。你那天讲的老太太买药的故事老着乐了,我好几天没吃饭,就指着这个故事活着了。”大张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啥故事啊?我咋不知道呢?”那个瘦脸的问道。

    “噢,是这么的,一个姓吴的老太太去供销社买可的松,可这药名太难记,她就反复念叨着。走到半道上遇见了一个熟人说了几句话后,她把药名忘了,于是就想啊想啊,一直想到供销社。店员问她,老太太你买啥呀?老太太忽然想起来了,就说买尼克松。店员好开玩笑,就说,买尼克松干啥呀,你买总统呗。老太太连忙摆手说,可不行啊,十片就够了,用不了一桶。”

    大张讲完后自己笑起来。两个年轻的面面相觑,也咧了咧嘴。这是个有年代感的故事,他们不懂。

    大张笑完了,将门关上道:赵老师赵局,再来一段好听的,稍微带点儿色也行。就咱们几个,不会大声喧哗,不违反纪律,咱们不带别人,咱们有版权。”

    不知道赵守志那脑子里的哪两根筋短路了,他点头道:“来一个?来一个。”

    说完他大略地环视了一下,又说:“没别人,你俩也是结过婚的,那就不忌讳了。有个女老师姓闫,二十五六岁,正是年轻貌美的时段。当然啦,所谓闫老师是化名,并非实指。现在闫老师得有五十多六十来岁吧,老太太喽。闫老师的丈夫在中学教书,早出晚归的,她婆婆又不在本村,所以一岁多的小女儿就托付给邻居的老太太看护。说是老太太也不见得多老,四十多岁。那老太太姓杨,咱们就叫她老杨太太。闫老师每月给她三元钱作为她看孩子的酬劳,也不能让杨老太太白看,对吧?人就是这么一回事,俩好割一好,慢慢增进感情呗。有一天,闫老师中午回家,急急忙忙去老杨太太那儿,说得把孩子抱回来喂奶呀,正是哺乳期间。这时老杨太太说了,中午我打鸡蛋酱,还有婆婆丁苣卖菜,头晌我们家二丫头挖的。等会儿我薅两颗葱给你拿过去,你先别着急吃饭啊。杨老太太就薅葱,然后扒净,正想端着酱和菜送过去时,她十七岁的大儿子回来了。看见儿子进院,她就说,宾啊,去把这些东西给你嫂子送过去。他儿子小宾一听,说好吧,就过去了。他一进门正看见闫老师喂孩子奶呢,那一对乳房雪白雪白的。他哪见过这阵势,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那两只眼睛瓦蓝瓦蓝的都直了。闫老师见小宾这样子,粉面香腮里透出无限风情,目光迷离顾盼娇羞。孩子吃完奶后,她将衣服半掩住胸脯,说我去送孩子。这是明确的暗示啊,谁人不懂?过了一会儿,闫老师回来了……”

    赵守志讲到这时,停下来看着眼前的三位。大张急欲知道后事,就问:“回来怎么了?”

    赵守志摆手道:“自己想。”

    大张嬉皮笑脸地说:“我笨,想不出来。”

    他说话的同时眼睛向南瞟去,赵守志发觉他的眼神不对,有幸灾乐祸的成分,就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赫然见林琳趴伏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那桌子上的一盆花和电脑显示器阻碍了他的视线,没能让他看清楚,也是有点大意了。赵守志啪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然后用手指着张大嘴巴的大张紧鼻瞪眼站起,回到自己的屋内。

    赵守志的这一糗事被传了一下午,第二天上班时同事们见他仍然在笑,笑的原因一部分是出于那个故事的本身,一部分是因为他一向说话谨慎,特别是不在男女之事上渲染引申。赵守志自忖说错了话,所以尽量躲避林琳,偏偏在下班后林琳打电话给赵守志:

    “赵老师,明天李姐家孩子结婚,别忘了。赵老师,那个计划书看了没有?”

    赵守志嗯嗯地应着,直到最后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赵守志睡得有点早,还不到八点就躺下了。起了一次夜后,他辗转反侧,无论怎么努力都睡不着了。没有办法就坐起看向外面,之后又倒下。睡不着就想事情,想得迷糊了,一个个稀奇古怪的画面飞过来,那里有林琳的微笑,像被风吹偏了。

    赵守志醒来后看墙上的钟,见时针已指向了七点。他赖在床上,一直到九点才起来,洗漱后出门步行去宏源酒店。太阳光直泄下来,又没有风,就感觉有些热。现在还不是最热的时候,如果到了下午两点多,真不知道要躲到哪里才能避开那滚滚的热浪。

    赵守志花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到酒店,这一路慢悠悠的享受,是一两年内不曾有过的。等他到了酒店门前,李姐迎来来不断地问长问短,并指示出单位的同事都在背阴的地方。赵守志走过去,正听见王小红和林琳耳语:

    “我看他不错的,一中的教师,模样也好,你就从了他吧。”

    赵守志离得近,所以听得清楚。

    “再看看吧,也不能太匆忙了。”林琳已经看见了赵守志,但她依然说着,“你不知道现在我特别矛盾,也特别害怕,就怕再找一个抽烟喝酒耍大钱的家伙。”

    王小红很肯定地说:“不会,他是我高中同学,很了解的,他就是……”

    王小红好像发觉了身后有人,便一回头,惊讶地说:“赵老师偷听啊,幸亏没说你坏话,要不然那有多尴尬。”

    赵守志不便于再听下去,就过到男士那一边去。闲聊了十几分钟后,他们到酒店里。

    闹哄哄的典礼过后,服务员开始布菜,布过菜后开始发筷子。筷子发了,酒宴便正式开始。

    林琳鬼使神差一样抽出筷子后,快速地夹起一个麻团扔到赵守志面前的吃碟里,这让他不自然地晃了一下身子。大张用他洪亮的声音道:

    “我在你俩中间,你不给我夹给他夹,隔山掏啊,太伤我的自尊了吧?”

    林琳红着脸说:“他早晨没吃饭。”

    大张黑着脸问:“你怎么知道他没吃饭?”

    林琳有点窘迫,说:“叶迎冬没在家。”

    大张得意地张大嘴巴将面前的吃碟推过去道:“我也没吃早饭,我媳妇也没在家。”

    林琳慌忙地夹起一个麻团塞到他的嘴上说:“堵上,要不你老嘞嘞个没完。”

    大张叼着麻团含混地说道:“堵上,堵上,上回在老刘那你就给我堵上了,这回又堵我的……我不说话不行吗?”他说完很努力地咀嚼,就像和麻团有仇似的,然后吞咽,故意抻脖还夸张地抚胸。

    在这一顿酒宴上,赵守志稀里糊涂地吃着,他的眼睛没有看任何人,只专注桌面上的菜盘却又食不甘味。这样的就餐让他觉得有点累,就草草地下桌,逃也似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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