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尊后我成了团宠》

    欢迎回来。

    这四个字像是飘落在心头的细雪,晶莹柔软,润物无声。

    当恶念被压灭,掩藏在恶念之后的记忆便水落石出,数百年来的点点滴滴一一在脑中浮现,从被人遗忘的神魂深处,一点点浮到触手可及的眼前。

    从他来到扶云派的那一天,与师尊相遇开始。

    到派内的收徒仪式,一板一眼,成为青崖仙尊座下第一个徒弟。

    到跟随师尊修道,师尊给他第一个法宝掌心炉,给他划出一片仙府,赐名“赤乌小筑”。

    到修为精进,开始时常离开扶云派外出采药,从各种悬崖峭壁上采得稀世仙草,带着一身伤回来,被师尊教训。

    到随心所欲地往丹炉里添加药材,搞得丹炉炸裂,彻底让师尊生气,把他绑起来让他反省。

    再到后来师尊收风枢为徒,他有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师弟。

    到师祖飞升前夕用神念传信给他,他触碰了石头,让禁制落在体内,在入魔前的最后一刻,将一半神魂剥离出去。

    离开大千世界,他就成了闻朝。

    数百年的光阴如同白驹过隙,只需浮光掠影般的一闪,便将过去和现在串连起来,一直延伸向看不到尽头的未来。

    记忆如潮水般涌现,激起汹涌的浪潮,这一次他终于不再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过往种种历历在目,清晰仿佛昨日。

    他想起来了。

    全部都想起来了。

    他不是什么所谓的穿书者,他就是闻风鸣。

    但同时,他也是闻朝。

    不论闻朝还是闻风鸣,不论是否记得师尊,他都会一如既往地亲近这个人,喜欢这个人,爱上这个人。

    层层叠叠的记忆当中,总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渐渐与面前的白衣剑修重叠起来,像擦去玻璃上的水雾一般,彻底清晰。

    他入魔的那个晚上,晏临便是这般浑身是血地出现在他面前。

    而今他终于找回昔日的自己,晏临又是浑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

    他一时有些怔愣,短时间内接收的信息太多,将他砸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他感觉怀里一沉——方才还在跟他说话的晏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向他倒来,直直砸进他怀里。

    闻朝瞬间惊醒,心头狠狠地一抽:“……师尊?师尊!”

    没有回应。

    晏临似乎是疲倦极了,这么一倒便没再醒过来,闻朝感到他温凉的鼻息打在自己身上,随之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血腥味。

    本应该一尘不染的道袍早已被鲜血染上大片大片的血迹,这些血迹有的已经干了,有的还是新鲜的,新鲜的血迹叠加在干涸的血迹上,像是盛开了层层叠叠的红梅。

    闻朝倒抽一口凉气,伸手扶住对方,这才发觉自己十指竟生出了尖利的指甲,手上满是鲜血,而晏临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抓痕。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朝忽然便有些慌了,他嘴里也满是血腥味,舌尖舔到两颗锋利的獠牙,再看师尊肩膀和颈侧,全是被牙齿生生撕开的皮肉。

    是他把师尊……伤成这个样子的?

    他脑子里轰的一声,只感觉浑身发麻,从头皮一直凉到脚跟,他嗓音颤抖地又唤了两声:“师尊!”

    晏临还是没有反应,他似乎陷入了深沉的昏厥当中,好看的眉微微蹙着,应该并不舒服。

    闻朝想要扶他躺下,身体一动,却听见锁链摩擦的哗啦声,这才发觉那副纯金打造的镣铐不知何时回到了自己手腕上,两只锁环之间的细链加长了,并不妨碍他正常动作。

    同时,鼍龙皮制作的项圈也锁在他脖子上,后面拴着的锁链另一头扎进墙体,看长度刚好将他限制在了这间密室中。

    脚腕上也有类似的东西。

    他这是……被师尊给锁在密室里了?

    闻朝抬起头,只见密室当中一片狼藉,矮几早被劈成了渣,书架倾倒,数百册仙籍古卷散落一地,墙壁、地面上随处可见被魔气割裂出来的痕迹,最深处竟达寸许。

    看得出密室中被仙术施加了禁制,但此刻禁制也岌岌可危,只剩薄薄的一层,马上就要破了。

    晏临为了镇压他的魔气已接近极限,如果禁制也破了,那么拴在他身上的这几条锁链,将成为最后能限制他行动的东西。

    要是锁链也被他挣断,他在失控状态下逃出密室的话,整个扶云派,乃至整个大千世界,或许只有师祖才能制得住他。

    师祖……那个弹指之间杀人于无形的人,会放过他这个已经失控的魔吗?

    闻朝简直不敢再细想,他微微地抽着气,浑身都在颤抖——师尊宁可把他锁起来,宁可自己重伤也不肯让他离开这间密室,可见……放他出去,绝不是一件好事。

    不论是对其他人而言,还是对他自己。

    闻朝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拼命想把指甲和獠牙收回去,生怕这些尖利的玩意再划伤怀里的人。

    这具身体已彻底魔化了,他一时半会儿难以适应,努力了好半天才渐渐让身体恢复正常,锋利的指甲重新变得圆润,犬齿缩回,他又变得像个正常人了。

    他无法想象自己像个野兽一样扑在师尊身上又啃又挠到底是什么样子,他慌慌张张地用仙法修好碎成几半的软榻,扶晏临躺了上去。

    师尊身上的道袍已经黏在结痂的伤口上,脱都脱不下来,他只好从储物戒里拿出仙露,一点点润湿,干涸的血迹重新被仙露打湿,像红色的墨迹一样晕染开来。

    当看到对方胸前被指甲剜出的伤口时,他便觉眼底一片湿热,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顺着眼眶往外跌。

    为什么。

    宁可被他伤成这样,也不肯松手。

    闻朝帮他处理好伤势,几乎脱力地跌坐在一旁,他身上连件衣服也没有,满地的衣料碎片,应该是被他的魔气摧毁了。他拿出一件新的想要穿上,可手脚都被锁着,也没法穿。

    游遍全身的魔纹暂时无法退去,他现在的样子看着有些可怕,可他根本无心顾及这些,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晏临看,只想知道现在该怎么做才能让师尊快点好起来。

    出去叫人吗?可他没法离开这间密室,而且以他现在这副尊容……

    他正想到这里,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

    有人在叩密室的石门。

    闻朝一下子紧张起来,生怕来的人是风枢,他可不想吓到小师弟。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石门竟自动滑开,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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