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所有的人齐齐向两人所在的船上掠了过来。
秦夜将身后的钟眠护得更紧。
“太子殿下，”终究还是有人忍不住再次提醒了一遍：“若是您此时改变了主意...”
秦夜漫不经心的语调：
“秦熙鸾可曾教了你们聒噪？”
不然，话怎么会那么多？
众人：“...”
有秦夜这句话，他们自然也不再多言，齐齐对着两人身边的人出了手。
招招见血，招招致命。
秦熙鸾，是真的想让她死。
但是...
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钟眠面无表情地抬眸看向一直站在她面前的青年。
单因秦夜...
可能么？
“小朋友？”大抵是钟眠盯的时间过长，秦夜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他不由自主地回了头，看向她：“怎么了？”
说话间，他已经干脆利落地将长剑刺进了一个人的心口。
一心两用。
好嚣张啊。
“孤没事。”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脑袋，钟眠这才开始出手：“你还是...护好你自己吧。”
至于她，她自己可以。
“好啊。”他的眉眼染了笑，语气依旧是散散漫漫的，带着令人心醉的慵懒：“小朋友说什么，哥哥就做什么。”
钟眠不理他。
这艘船本就已经漏水，这么一大群人涌上来，水便漏的更快了。
恐怕撑不了多久。
钟眠一边出手，一边却分出心思去思考。
船上的物资定然是不可能再运往云安了...只能希望风微他们那两艘船不会出什么意外...而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这艘船根本撑不了多久。
即便能撑，面对这么多人，他们也很危险。
所以现在...
眸光不动声色地瞥向四周雾蒙蒙的海面，钟眠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手上动作也没有停过。
她们一行人...
只剩下了一个稳妥的选择。
“秦夜。”当两人后背相抵的时候，钟眠嗓音压低地出了声。
“嗯？小朋友有事？”
微微侧了头，秦夜唇角微掀，漫不经心地询问。
“...敢赌一把么？”
钟眠的语气很认真：“你敢不敢陪孤，赌一把？”
他毫不犹豫：“为何不敢？”
地狱深渊，黄泉碧落，只要有小朋友陪着，他又哪里会不敢去？
不仅敢，而且还求之不得。
“你...”钟眠被他爽快的态度搞得一怔，而就在这怔愣之间，她的手臂险些被人划破。
“小心点。”
迅速地抬手将人拽到自己的身边，秦夜拧着眉嘱咐道。
钟眠面无表情：“...孤知道。”
如果不是他那句话打扰了她，她怎么可能会怔神？
“嗯，小朋友知道。”见她没什么大事，秦夜也就不再多说，而是转而问：“小朋友刚刚说的...是赌一把什么？”
赌什么？
眸色沉了几分，钟眠一字一顿地轻声开口：“赌命。”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生死，由天。
“赌命？”微微挑了挑眉，秦夜的唇角勾出玩味的笑。他散漫地望了眼四周，手上伤人的动作却是不停：“小朋友的意思是...带人弃船跳海么？”
钟眠眉眼冰冷：“是。”
有魄力。
真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唇角笑意渐深，秦夜再次轻声问道：“那物资呢？小朋友不要了？还有那些守着物资的人...他们可还没有过来。”
但很快又移开目光，语气淡淡的，却不带丝毫犹豫：“物资，自然是不要了...至于人，会过来的。”
照如今这个情况看，物资不可能成功抵达云安。
钟眠从来都不是个喜欢犹豫的人。
既然做了决定，就绝对不能够再犹豫——哪怕结果不尽人意。
大抵是因为两人这般状若无人的交谈持续了太长时间，令的那些人不由得有些恼怒和担忧——所以他们的招式越发地凌厉了起来。
钟眠二人不再交谈。
一招破开来人的攻势，钟眠迅速地从袖口拿出了什么。
众人顿时警惕了起来。
却见她将那东西凑到唇边——
旋即，清脆的哨声响起！
...哨声...不好！
这个念头才刚刚浮上脑海，下一瞬，却仅仅只有一队人出现在了船板之上。
是了。
他们稍稍放下心来。
这位北陵太子，此次带来懿阳的人，不过数百之多。
“拂晓！”
钟眠可不知道这些人的心理，她的眸色冰冷地看了那群人一眼，又看了看将她保护得完好无损的秦夜，这才语气冷凝地开口。
话音刚落，混乱的人群中一道身影极为快速地掠了过来：
“主上？”
钟眠是太子，属下们大都是唤她“殿下”。
唯有拂晓，从跟着她开始，便一直唤她“主上”——钟眠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改口，但她从来都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吩咐下去...”
拂晓轻功极好，像这种传话的事，钟眠向来是交给她做：“不要声张，让所有人慢慢向船边的位置移动。”
拂晓没有多问，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
“是，主上。”
说完，她便迅速在人群中穿梭了起来。
这些南屿人虽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拂晓想做什么，但直觉还是令他们警惕：
“快拦住她！”
许多人齐齐将拂晓包围。
钟眠也不担心，而是重新抬起了剑，然后对着一旁仍在出手的秦夜开口：“让。”
只一个字。
秦夜却像是明白了她的动作，顺从地退开。
几乎就在他退开的同一时间，凌厉的剑风，似是带着无法匹敌的力量，对着那些南屿人席卷而去！
钟眠的武功不算顶尖。
她不是天才，样样东西都能学得极好——不过虽说她的武功招式不算顶尖，但她的内力却很深厚。
——这多亏了父皇和皇兄们。
武功招式不可能一蹴而就，内力也不能，但比之招式，内力却可以取巧。
传承。
而她，曾得到过一甲子内力的传承。
虽不是她自己的，但钟眠用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炉火纯青了，并不存在驾驭不了的情况。
那一阵剑风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
没有人想到钟眠会来这一出，包括秦夜，他也没有想到。
凌厉的剑风呼啸而去。
而那一边，拂晓已经顺利地冲出了包围。
南屿人并不知道钟眠内力的深浅程度，但那一剑声势实在浩大，没有人愿意上去领教。
所以一大群人下意识地退开。
速度之快，竟现残影。
可见怕死程度。
钟眠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