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不起来...
眼前是一片模糊，钟离第一次感觉，原来只是睁眼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做起来却是那么地困难，他花费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抬起了眼皮，但眼前却是一片亮光，令得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挡了挡光。
“没死？”
少年淡漠好听的声音响起，钟离不由得怔了怔神。
他下意识地扭头。
长相姝丽的少年，此时正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侧着身子看向他，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漂亮的凤眸里满是冷然:“...看来，你的命还是挺大的。”
...姜稚？
内心警铃大作，钟离猛地扭头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还在书房。
这里分明是他的宫中。
那姜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本来是想来同太子殿下商议一些事情，却不曾想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姜稚语气淡淡:“...不过殿下应该庆幸臣来了...不然，你可能就要死得紧了。”
他唤他太子殿下。
显然，他也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这也不算奇怪...毕竟单从他提及北陵皇室辛秘一事，就可以看出这人的情报网有多么强大...
但是现在的重点是...
“姜都督身为南屿都督，与孤这个西疆太子有何事商议？”面上泛起笑意，钟离弯着唇角，眸色却是阴翳的:“即便是有，孤也并不觉得，我们二人之间，是什么可以商议事情的关系。”
显然，姜稚很有可能会是眠眠一母同胞的哥哥。
但是在这个猜测被证实之前，钟离并不觉得自己可以相信这个来历神秘的姜都督。
“的确没有关系。”
赞同地点了点头，姜稚轻声笑道:“但若是，此事，与北陵太子有关呢？”
...北陵太子...
眠眠...
眸色恍惚了一阵，钟离语气漠然地开口:“...姜都督为何会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孤还会心无芥蒂地继续担心她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
眉眼间笑意渐浓，姜稚眼尾一挑，笑容莫名地染了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殿下，一个人语气再怎么无动于衷...可眼神和心，可是不会骗人的呢。”
“再者言之...”
他轻轻地笑出声:“同死结和噬心，可是不会骗人的。”
同死结...
噬心...
钟离眸光顿了顿。
“都督在说什么，孤听的不是很懂。”面色淡然如雪，钟离垂眸看向书桌上的画卷:“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直言。”
“装傻，可不会令臣的心情突然变好。”
漫不经心地起身，姜稚语气淡淡地开口:“钟离殿下，臣的所有的消息和交易，可都是过期不候的...错过了此次...北陵太子会不会死...什么时候死，臣...”
“可就说不准了。”
说着，他转身就欲离开。
钟离终究还是没能够忍住:“...等等。”
姜稚顿住脚步，却没回头。
钟离深吸一口气:
“说说你的条件吧。”
与此同时，东宫之内。
钟眠和秦夜正相对而坐。
“...小朋友...”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秦夜笑意盈盈地开口:“这个...你...是要做什么吗？”
...做什么？
凤眸里一片淡漠，钟眠面无表情地开口:“今日，颜姑娘她，来寻我了。”
秦夜整个人:“...”
大事不好。
东窗事发了。
“颜姑娘要查人，她的身边自有凰影卫，她也不是会轻易麻烦别人的人...”漂亮的凤眸一动不动地盯着秦夜，钟眠意味不明道:“如果不是有人提及，她是根本不会来找我的。”
“...呵呵...”
干笑了一声，秦夜默默地转过身子:“这个...说不定人家...只是突然心血来潮...心血来潮而已呢？”
“那可不巧。”
唇角微微翘起，钟眠微笑着轻声开口:“颜姑娘...可是直接把你们俩供出来了。”
供出来了...
秦夜面色僵住。
这个颜卿月...怎么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这种事情，也是能直接开口承认的么？
简直无语。
心中默默吐槽了一番，秦夜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乖乖地将身子转了回来，旋即才干笑着开口:“那个嘛...呃...其实...”
“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
凤眸眯了眯，钟眠又恢复了面无表情:“而且...你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这种找人事情...居然也能想到一起么？”
秦夜:“...”
他不说话了。
“...顾怀深...是谁？”表情依旧是淡然的，钟眠继续道:“秦夜，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秦夜:“...”
他继续沉默。
暂时...还不是时候。
还不能告诉小朋友。
“还有...”也没有在意他的沉默，钟眠眯着凤眸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东西？”
想起了些什么...
表情一变，秦夜猛地抬眸看向钟眠:“小朋友...怎么突然会这样问哥哥？哥哥又没有失忆，有什么想不想的起的？”
“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面上表情未露丝毫端倪，钟眠语气淡淡道:“毕竟...你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么...你的眼神...”
“变了。”
眼神变了？
秦夜微怔。
然后他抚上自己的眼，语气很轻:“哥哥的眼神...变成...什么样的了？”
“很复杂。”
钟眠抿了抿唇:“复杂...没错，就是，很复杂...而且，不管是看谁的眼神，都感觉，很复杂。”
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变化...才会拥有...
这样的眼神。
所以她才会问出那一句话。
可是她不明白...若是秦夜没有恢复记忆的话...他的眼神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变化？还是在他们分开的那一段时间里...他遇到了什么巨大变故？
想到这里，钟眠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秦夜？”
秦夜后知后觉:“...嗯？”
“你若是有心事，大可以同我说的。”钟眠满脸认真，也顾不上自己刚刚问的一大串问题了:“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开解。”
帮他开解...
眸中氲氤出浅浅的笑意，秦夜勾了勾唇角，嗓音温和道:
“小朋友怎么这么好啊...”
钟眠:“...”
说话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扯到这种问题上来了？
她实在是理解不了。
“你这么好...”笑容淡了淡，秦夜垂眸轻声开口:“小朋友...你这么好的人...要让哥哥...”
“又怎么会舍得放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