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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三位皇兄，钟眠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去见一见二皇兄把她心里那件事情弄清楚的时候，又有人上门了。
钟眠:“...”
可真是够热闹的。
她都不知道，她的东宫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不过来人倒是有点...
出乎她的意料。
“...二皇兄？”诧异地看着面前脸色苍白如雪的青年，钟眠抿了抿唇，轻声开口:“你...”
“看上去...似乎不太好。”
是真的不太好。
青年的面色苍白如纸，就连唇色也白的吓人，看上去十分憔悴...所以那时候，那些侍卫说二皇兄不舒服...的确是真的。
可是...怎么就会突然...
“我没事。”
唇角勾了勾，青年面上的笑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嗓音也是极温柔的，只是有些轻，听上去没有什么精神:“眠眠不用担心皇兄。”
“不会。”
眉心紧了紧，钟眠一脸认真地开口:“不会，不担心。”
他是她的皇兄。
十六年来，一如既往疼她宠她的二皇兄...也许是真的...也许她的猜想是真的...虽然有点难以接受...虽然也有点难过...虽然不是很能搞懂...二皇兄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但是...
他是二皇兄啊。
他是她的亲人，很亲很亲...很亲的人...
“...眠眠长大了。”
眸中色泽意味不明，钟离有些颓然地笑了:“...眠眠，也知道担心关心人了...”
有点欣慰。
也有点欣喜...
但更多的，却是难过。
她很好。
她真的是很好的人...而这些...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也曾试着...去挽留这个人...也曾试着，去试着把这个人，留在他身边。
可是留不住。
她不愿的。
她就是那样固执的人...曾经他也劝着让她离开北华...那样恶心的地方...那么恶心的人...宛若丢不掉的吸血虫，用尽一切方法，试图在她的身上多吸一点血，多挖掘出一点价值。
那样的地方...
她怎么待的下去...
可是她不愿。
亲人...
什么亲人...那样的东西，算什么亲人...算什么骨肉血亲？有什么抛不开的？有什么放不下的...他想带她离开的...很想很想的...
可是...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他便舍不得了。
...就像现在这样...
她喜欢秦夜...她也不愿意接受他的喜欢...他便也舍不得了。
...没什么放不下的。
真的。
...喜欢也是可以放下的...放不下又怎么样...他能怎么样...
...他又舍得怎么样？
那是钟眠啊。
那是...华眠啊...那是他最深爱的人，从曾经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
他喜欢她的。
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什么都不能做。
本来就是输家，又何必去做那些不讨好的事情丢了体面...左右都是改变不了什么的...有什么好去强求的？
没关系的。
只要他还能陪着她...只要他还能继续陪她...
就这样好了。
很好了。
...不要要求地太多了。
贪心，不会有好下场。
钟离...他这样告诉自己:就这样吧，放下吧。
这是最好的结局。
“...二皇兄...”微微怔了怔，钟眠眸色认真地轻声道:“你...”
她顿了顿，迟疑道:
她看不懂。
她第一次注意二皇兄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比秦夜还要复杂，温柔又深沉，理智又脆弱...又好像还隐藏着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她从没有见过。
这样一双复杂的眼眸。
她从出生，睁开眼开始，见到的第一双眼，就是属于这个人的。
这也是...
她从来都没有怀疑二皇兄的原因。
直到现在，怀疑才越来越深。
不过即便真的是二皇兄...她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理直气壮地质问他。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做出的每一件事，肯定都是需要付出相应代价的...可是她的这一世却来的如此突然——她不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从前一直认为，没有人会因为她的死而难过。
可是当大火蔓延了整座宫殿...
那时，她似乎听到了两道很突出的声音...不是在说救火...
而是...
他们俩个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为什么...记不起来呢？
钟眠不由得皱了皱眉。
虽然她没有注意过...但不可能的啊...只要她听到了，应该就能够记住的啊...怎么会呢...
“没怎么啊...”
思绪被青年温和的声音打断，钟离的嗓音很温柔:“眠眠...你...”
他勾起唇角，笑容宛若三月春风，冰雪消融，他的语气很轻，像是一阵虚无缥缈的风:“现在...开心么？”
“这样的生活...”
“你喜欢的人...你开心么？”
钟眠沉默了一瞬。
但是没过多久，她便轻轻地点了点头，开口道:“我很开心。”
说着，她也勾起唇角:
“二皇兄，现在的生活...我很开心。”
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以前的生活，就像是一架枷锁牢牢地把她圈住。
挣不开...放不开...
舍不下。
而现在的生活...
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所以...
“哥哥。”钟眠的语气认真，表情也带着郑重之色:“我很开心...所以，你也一定要，过的很开心...答应我，好不好？”
她唤他哥哥。
她说，你也一定要，过的很开心。
可是怎么开心地起来呢...
她那么聪明的人...即便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他的心思，拒绝地也那么温柔...
怎么开心地起来...
从今往后，就真的...
只能是哥哥了。
可是这是她希望的...
既然她希望...
苍白的唇角弯出的弧度更为温柔，钟离抬手，动作很轻，很小心地揉了揉少年的发顶:“好。”
不要贪恋。
小心一点...就很好了...只要还能靠近她...就不要要求太多了...不然的话，他可能就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妄念...
要控制住。
不可以肆意妄为...不然到了最后，眠眠会害怕他的。
“桃花酥...很好吃的。”
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突然就有点发涩，钟眠抿了抿唇，嗓音难得软了几分:“只是...北陵都没有...哥哥，我很想吃...你给我带，带很多很多...好不好？”
钟离态度纵容:“好。”
“那...”眨了眨眼睛，钟眠小声地开口:“你一定要多买点...不能糊弄我。”
钟离依旧是纵容的态度，唇角轻轻勾起，眉眼间全是笑意，语气温和地像是能凝结成实质流出来一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