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便只剩下她一人。
雨似乎大了些。
豆大的雨滴砸在油纸伞上，又顺着伞的边缘滴落下来。
伞下，少女的表情意味不明。
旋即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轻轻弯起，笑容恬淡又美好。
然后她抬步，离开。
姜稚口中的“有事”，并不只是一个说辞而已。
他的确是有事。
“都督。”长相俊秀的青年执伞凑了过来:“正如都督所料，那陵城城主和他的准夫人的确来了...而且这会儿，已经同殿下他们二人见面了。”
已经见面了啊？
姜稚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都督是如何知道，那二位一定会去找殿下他们的？”青年平素最崇拜的就是他面前这位比他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都督，这会儿的情绪也是高昂得不得了:“陵城那两位不过才将将来南屿...”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姜稚脚步顿住。
“都督？”见身旁的人停下了脚步，青年也顾不上说话了，忙不迭地停下来不解道:“怎么了？”
“...没什么。”
不动声色地瞥了青年一眼，姜稚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脑子是个好东西。”
青年:“...？？？”
“没本事的人，自然什么也不会知道，也什么都理解不了。”姜稚保持微笑:“...你明白么？”
青年:“...”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明白。
都督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谁？总不会是他吧？
青年对自己很有自信。
所以他弯起了眼眸，笑得自信满满:“属下自然是明白都督的意思的。”
姜稚:“...”
啧。
真没眼看。
实在是不明白，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会有这么憨厚的一群属下？
不过倒也还好。
他们虽然理解不了他的意思，说话的时候也总是和他聊不起来...但是他们够听话。
这就够了。
“前朝的那位太子，可有什么消息？”移开目光，姜稚这才继续抬步，语气淡淡地询问了一句。
前朝太子？
提起这个话题，青年脸上的笑意立刻退了下去:“...这...属下等人无能，并没有...查到。”
说起来也是羞愧了。
他们这么多人...却还什么也没有查到...都督都已经说过前朝太子一定会来...虽然不知道原因...
但都督说的，一定就是对的。
所以那前朝太子定然是来南屿了的。
只是他们没有查到而已。
“正常。”唇角勾了勾，姜稚瞥了青年一眼:“毕竟...也实在是太难为你们了。”
青年:“...”
是他的错觉么？
总感觉都督这句话似乎带着一点嫌弃的意味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错觉。
都督这么好脾气的人，怎么可能会嫌弃他们？那这就是关心了！
“都督不怪罪就好了。”
面上的笑意更灿烂了，青年乖乖地跟在姜稚身后，继续开口:“不过都督...属下们查不到...那这前朝太子的行踪...”
“我知道，就行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姜稚眸中的兴味浓了浓:“你们查不到就算了，反正...也不需要你们。”
但青年却丝毫没有听出来，而是不解地询问:“都督知道？那前朝太子的行踪...为什么属下们都发现不了？”
“能被你们发现，他还当什么前朝太子？”
姜稚保持微笑:
“前朝势力，估计也早就覆灭了。”
这话...
所要表达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
即便是迟钝如青年，这下也听懂了，他脸上的表情震惊:“都督...您这话的意思是...”
“什么话？”
姜稚无辜地眨了眨眼。
“您刚刚...就是您刚刚说的那句话啊...”委委屈屈地瘪了瘪唇，青年开口:“都督...您是在嫌弃属下们么？”
嫌弃？
自然是不的。
因为他不是嫌弃，而是...很嫌弃。
但这话说出来估计人家会伤心透顶，所以姜稚勾了勾唇角，表情很认真:“我刚刚说了什么？”
青年:“...？？？”
都督刚刚说了什么...
那不是他自己说的话么？为什么还要问他？
青年满眼不解。
“我刚刚说的是，你们也辛苦了这么多天...前朝太子的行踪我自己知道，就不需要你们再查了...你们先休息一下，下次有事，我会再通知你们。”姜稚脸上的表情真诚极了，说起谎话来，脸都不带红一下，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你...是不是听错了？还是误会了什么？”
他...听错了么？
青年一脸懵逼。
应该不会吧...他的耳力还挺好的啊...毕竟是习武之人...而且都督刚刚说的话有这么多么？
他感觉自己整个脑子都晕乎乎的。
他自己是觉得，自己没有听错的...但是...抬眸看了眼少年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青年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难道...
真的是他听错了？
都督总不可能会骗他吧？都督那样的人，总不可能会睁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吧？
一定就是他听错了。
打消了心中的怀疑，青年想到自家都督刚刚说的话，脸上顿时浮现出浓浓的感激之色:“都督如此关心我们，我们真是...受之有愧。”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那眼睛里的羞愧之色...当真叫一个浓郁...眼眸弯了弯，姜稚心中毫无波澜，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地开了口:“无妨，你们安心休息就好，毕竟如果休息好了，到有事的时候我找你们，你们也能更好为我做事，对吧？”
言辞恳切，表情带笑。
真诚地不得了。
青年...也感激得不得了:“多谢都督厚爱，都督放心，若是有事，您但管吩咐就是，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为都督把事情办好。”
“如此...甚好。”
眸中笑意总算真实了几分，姜稚点了点头，继而开口:“时候也不算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吧，听说...令尊令堂也等候你许久了吧？倒是怪我误了你的时间。”
“都督这是哪里话。”
青年爽朗一笑:“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都督有事尽管让人来府中找我。”
姜稚微笑点头:
“好。”
青年这才抬步离开。
待他走后。
唇角的弧度加深，少年抬眸，看向天空:
“游戏开始，请君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