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楠头戴墨绿羽翎,身穿令人眼花缭乱的红色盔甲,紫色头蓬随风飘扬。</p>
红蓝两色的鲜艳污染宛如实质,从他身下流泻。</p>
翟楠顶着不知是滑稽还是悲伤的笑脸面具,站在中间。</p>
像是在嘲讽的说:</p>
看,我是小丑。</p>
他心里也确实这样想的:</p>
我好像个小丑。</p>
“是我做错了啊……”</p>
翟楠想,“为什么我当时一着急,就把那张给用了呢?”</p>
在虞小渔说“要是我的污浊能力是龙级就好了”的时候,翟楠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游戏盒子里抽中的,可能根本就不是给自己用的。</p>
而是要用在虞小渔身上,让她拥有龙级的。</p>
虽然这无法阻止虞小渔被岩浆淹没,可至少,陨石在虞小渔的打击下,会均匀的碎成碎片。</p>
至少大都会没有被陨石沉没进污浊之海的危机。</p>
“小丑”茫然的看着周围超凡者的眼神——陌生而警惕、怀疑和鄙夷。</p>
他以前特别害怕这种眼神。</p>
他一直想变成英雄,想变成有钱人,就是希望自己不会再被用这种眼神注视。</p>
他好不容易成为了有人憧憬的英雄。</p>
他好不同意变成了有钱的资本家。</p>
让身边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光芒。</p>
可是现在。</p>
翟楠突然发现自己不害怕这种眼神了。</p>
他想帮虞小渔。</p>
他只想帮到虞小渔。</p>
即使在众目睽睽之下,化身小丑和虞小渔一起阻止陨石。</p>
即使,会被别人误会成大都会最恐怖的污浊物。</p>
因为他突然觉得误会没什么,误会就误会了。</p>
只要能帮到组长就好。</p>
至少变成小丑的话,自己可以帮虞小渔挡住能够融化她身体的岩浆吧。</p>
因为虞小渔对他很好呀。</p>
虽然在工作之外的生活里,他们很少接触。</p>
但翟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烂尾楼里见到畸变成污染体的女人时,吓成什么样子,可是有组长护着他。</p>
翟楠还记得,当时自己为了隐藏被游戏惩罚掉的两根手指,加上垂涎组长的美色,脑子一抽故意亲了组长的手,当时组长不但不生气,反而被自己打开了奇怪的模式,变成痴女……</p>
刚刚进入禁闭所的时候翟楠就是一宅男,什么都不会,体力又差,胆子还小,别的超凡者都讨厌他,只有组长一直在他身边。</p>
听说翟楠小时候被莱茵大道的礼服店欺负,组长把所有的鞋子都买回来,告诉他“没事,组长有钱,咱们穿一双扔一双”。</p>
从小到大有谁对他这么好呢?</p>
他的朋友真不多。</p>
除了顾希望,可能就只有虞小渔了吧……</p>
就像姐姐,或者亲人。</p>
翟楠很贱,很小心眼,很双标,很圣母,很怂。</p>
可是他也是会为了别人不顾一切的那种人。</p>
顾希望,虞小渔都会是那个“别人”。</p>
小丑又怎么样?翟楠觉得就算现在让他暴露出游戏盒子,他也会毫不犹豫。</p>
大都会上空的陨石不能被完全打碎,是因为他的判断错误,提前把用在了自己身上。</p>
可无论哪个结果,虞小渔都会触碰滚烫的陨石,然后被烧死。</p>
所以,翟楠其实现在已经根本不在乎陨石能不能被打碎,他们能救下来多少人。</p>
他现在只想救下自己的组长。</p>
翟楠将狰狞的小丑面具靠近镜头:</p>
“大家有没有被我的肖像权侵犯到?”</p>
“听着,我是超凡者翟楠,我没办法解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你们不愿意相信,那就当做我是……”</p>
“……小丑吧!”</p>
“为什么这么严肃呢?没关系,我是良民。”</p>
“大家应该看过那个视频……知道大污染时是谁救了你们?”</p>
“没错,是我。”</p>
“看到那个火箭了吗?”</p>
“对,那个才二十岁的女孩儿想靠自己撞塌陨石……救你们!”</p>
“其实我也想救你们。”</p>
“但我更想救她。”</p>
“对,因为我是小丑……我当然会选择我更想做的事。”</p>
“所以……祈祷吧!”</p>
“闭上眼睛,像刚刚为菩萨祈福那样……”</p>
“……祈祷她武运昌隆!”</p>
“不!你们必须比刚刚为菩萨祈福还要虔诚!”</p>
“这样……或许我会大发慈悲,稍微用我的能力……将你们诚心诚意的祈祷,转化成阻止陨石的力量。”</p>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刚刚菩萨恢复金身……是因为你们的祈祷……或者菩萨的功德吧?”</p>
“不,是因为我。”</p>
“是因为我收集了你们的祈祷,通过仪式献祭给了菩萨,让他重塑金身……甚至变得更强!”</p>
“所以……祈祷吧!”</p>
“记住,我更想救她!”</p>
“如果她没能拦住陨石,我会立刻带走她。”</p>
“能不能拦住陨石,你们只能靠你们自己。”</p>
“不要总想着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p>
“不要总指望超凡者救你们。”</p>
“大都会人的灾难……要靠大都会人一起扛,不是吗?”</p>
说到这里,翟楠轻轻的笑了笑,声音嘶哑刺耳。</p>
“是不是吓到你们了?”</p>
“那我换个官方点的……让我们齐心协力团结互助……这一次我们一起,坐在家里、躲在避难区……拯救大都会!”</p>
“相信自己,你们也拥有拯救大都会的力量!”</p>
翟楠从身上抹下一块红色颜料。</p>
轻轻一吹。</p>
化为巨大的红气球。</p>
翟楠一手提着气球,宛如一颗炮弹般直冲云霄,速度甚至比火箭还要快。</p>
“记住,祈祷!”</p>
“为了这个女超凡者!”</p>
“更是为了你们自己!”</p>
……</p>
轰!</p>
速度突破音障的爆炸声中,翟楠抬起头。</p>
组长……你不会被融化……我说的!耶稣也留不住。佛祖也留不住。</p>
我身边的朋友,一个都不会有事。</p>
嗡——</p>
红色气球再次加速。</p>
空气中传来足以刺破耳膜的蜂鸣。</p>
……</p>
另一边。</p>
屏幕里的弹幕终于彻底消失。</p>
就连刚刚满屏的武运昌隆都没有了。</p>
大家都在祈祷。</p>
为那个为了救他们献出心脏的年轻女孩。</p>
当然。</p>
更是为了他们自己。</p>
于是,</p>
这一次的祈祷,</p>
变得无比虔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