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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时,月中,闲闲地拨弄小火堆的苏修突然剑鞘入土,挑起一片沙土,覆灭了那已然微弱的薪火,利落地将长剑往身后的腰带中一别,侧身一把拉起还在酣睡的凤安歌就跑了起来。

    突然惊醒的凤安歌,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凤安歌:啊

    只是,这一声破天的惊叫,却被苏修眼疾手快地死死捂在了嘴里。

    “别叫快跑”极低而冷冽的声音,这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凤安歌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但是她唯一肯定的是,苏修说跑,那就不能停不然可能会死

    林子渐渐稀疏起来,银色的月华洒下来,带来了清晰的视野,这说明他们已经到了林子的边缘处,可危险并没有远去。凤安歌忍不住想回头看看,却被苏修毫不留情地拍了一脑瓜,很凶:“看什么,往前跑”

    凤安歌咬牙:我忍

    “嗷呜”便随着这声嚎叫的是越来越近的追逐声,凤安歌整个头皮都麻了,心里有所猜想,颤颤巍巍带着哭腔:“什么,什么东西”

    苏修面具下的脸色其实并不比凤安歌好多少,因为她知道追在她们身后的到底是什么北山雪域的雪狼,一群。

    北域有狼,不出深山。

    而如今又是为什么苏修不明白她到底忽视了什么。雪狼怕火是不错,可火同样会把雪狼引过来。仅凭那微弱的火光,不跑才是成了待宰的羔羊。只是苏修显然是没有被上天眷顾,在这凌冽呼啸的寒风中,雪狼的视觉,嗅觉,耐力都超乎苏修想像的好。

    雪狼是寒天中的王者,而她们终归还是成了是它们的狩猎目标。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

    苏修听着愈来愈近的声音,神经已经拉成了一根弦,她仿佛看到下一刻它们的利爪划断她的背脊的样子。耳畔是凤安歌短促无力的喘息声,苏修咬了咬牙,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着,苏修脚步急停侧旋,一把抱住凤安歌飞身将人带到了粗壮的枝桠中间。

    凤安歌原本就苍白的脸颊,在往下望去的那一刻,瞬间没了最后一点血色。

    狼很多垂涎欲滴的狼

    因为恐惧,凤安歌的眼神有些涣散,可手却死死地拽着苏修的胳膊,一点不敢放松,因为苏修是唯一她的庇佑。

    一个人的神经如果绷断了,那便不是一时的情绪崩溃那么简单,那阴暗的时刻会如附骨之蛆一般,一辈子如影随形,就像那时的她。

    苏修有些不自然地轻轻拍了拍凤安歌的后背,柔声说:“别怕,我在。”这一刻,苏修忘了掩饰,那温软柔和的语调怎么都不像是男子该有的。不过,许是凤安歌被吓坏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苏修的不对劲,只是抬头看着苏修雪白而冰凉的面具发愣,希冀地,“你会保护我吗”

    苏修一怔,笑了,肯定地:“会”因为你是凤宸的家人啊

    真好凤安歌想着。

    这些雪狼,身长近有两米,头颅巨大,身体细而柔美,其中蕴含的爆发力不用猜测,光感受这枝干的摇晃感就可以知道了。雪狼是极为从聪明的物种,不仅团结,也极有耐心,这样的生物让苏修体会到了比漠北左师更深的威胁。

    它们不要命地撞击着,有的甚至开始刨起了树根,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这棵还算粗壮的树就会如断桅一般“嘭”地倒在地上,届时她和凤安歌就是雪狼的盘中餐。

    “拿好”苏修从靴子右侧拔出一把匕首塞到凤安歌手里,说着便飞身跃入了狼群中。凤安歌想叫住苏修,最后张了张嘴也只能紧了紧手中的匕首,瑟缩在枝桠中不吭声。

    苏修的出现让雪狼们停下了动作,统一地,它们的目标也都转向了苏修一人。

    “呜”有一只冲动的雪狼,压着背,低后脚,猛地就窜了出去,直扑苏修的面门。苏修沉着气,在它腾空迫近的一瞬间侧身,长剑划过,那只雪狼的左前腿瞬间就被血液浸透,上好的皮毛,破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里面的血肉外翻开来,露出了白色骨头。苏修她,没留一点情

    “嗷呜~”凄厉的呜咽声,狼群瞬间被激怒了,不再一只只地试探,争先恐后地,全都朝苏修扑了过去,它们想将她撕碎

    有的被苏修砍伤,有的被苏修避开跳到了背后,第一轮攻击之后,雪狼已经将苏修团团围住了。苏修也被激起了血性,面具下的嘴角勾了起来,轻喝一声,略有嘲讽:“北山雪狼,寒天王者”雪狼听不懂苏修的话,但是可以感知到苏修的情绪,其中一只看起来是头领的雪狼嗞了嗞尖牙,喉咙里发出愤怒的震动声,仿佛在发号施令,新一轮的攻击开始了

    “小心”随着这声尖锐的惊叫,苏修的后背便被狠狠地抓了一道,这强大的力道让苏修猛地往前一冲,差点被正前方扑上来的另一只狼咬断了脖子。在生命面前,痛是多么得不值一提,苏修将长剑换到左手,弯腰躲过尖长的利齿,反手刺穿了狼腹。她幸留一命,却撕大了伤口。苏修受伤这对狼群来说是一个突破口,它们的攻击像是被刺激了一般更加猛烈了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苏修的周围已然倒上了好几俱雪狼的尸体,它们或被残忍地割破了喉咙,或被刺破了肚皮,砍断了利爪而苏修的后背、小腿、手臂以及腰侧洇出的血渍,则成了这些战果的代价。

    狼,无情兽,残忍,狠厉。可见着这样的苏修它们却有些退怯了,头狼看着族民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影子有些犹豫,腹中餐并非是眼前不可,命却只此一条。狼,恶,却惜命。

    雪狼没有再往上扑,苏修也没有再动,长剑上的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滑,“啪嗒啪嗒”,这声音落在雪狼的耳朵里倒像是索命的毒液。

    “呜~”应是觉着讨不到便宜,在这低吟中,剩下的雪狼拖着它们族民的尸体,三三两两地后退着,仿佛在谨慎地防备苏修,怕她突然大开杀戒。

    而苏修早已力竭,此刻她能如此站着,也能称之意志坚韧了。许久,久到四周已经没了雪狼的骚动,苏修突然猛咳了起来,就像是憋了许久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一下子,苏修的脚便没了力气,整个人嘭地一声倒在了血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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