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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闻着流云图的味道来的,火烛一颤,一黑衣人从两人的身后突然出现,探手径直取向十一手中的图册。

    若论反应力,怕是没有哪一支队伍可以比得上听部的暗卫,当然除了暗部之外。十一侧身一躲,将书册带离黑衣人的攻击范围,而右手紧接着就是虚晃一招,直取黑衣人的面门。

    很多时候,比急于打败敌人更重要的是,认清敌人是谁。

    而凤宸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在两人交手的一瞬间就避得老远,开始看戏,哦不,应该是说是观察。顺便掏出哑哨吹了两下,及时搬救兵,毕竟让属下孤军奋战这种事,事倍功半。

    凤宸自认为,他大多的时间都用来读“圣贤书”了,所以武功平平是可以理解的,况且他的轻功学得足够好,关键时刻,小命绝对留得住。和尚教他轻功的时候说了:“不善兵者,毋善武,善谋者,若善心,自有下护宁。棋差一招,能走为上。”对此,他倒是深以为然,不过,他肯定这话绝不是和尚想出来的。

    显然,黑衣人的身手不错,挡下十一的手,顺势又去抢那图册,显得游刃有余。那人身手虽说略高于十一,但是十一防得滴水不漏,时间一长,反而是那黑衣人焦躁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凤宸的错觉,他总觉得那黑衣人在瞥见他这个可利用对象时有一瞬间的犹豫。不过,那人还是非常干脆利落地将脚边的凳子一踢,直直地朝他砸来,看起来毫不留情。

    十一下意识地想去救凤宸,却被那人寻着了间隙,抓住了图册的另一部分。“刺啦”一声,图册就此一分为二。恰此时,风声有异,那黑衣人也不优柔寡断,收了手中的半卷图册就趁着夜色遁走了。

    那人跑得太快,十一又担心凤宸安危,一时踌躇,待回神要追时,已瞧不见那人踪迹了。

    “行了,别追了。”凤宸一边踢开木凳砸落在地的残肢,一边喊住想冲出去了十一。

    “主上恕罪只余了半卷。”十一自知失职认罪道。

    十一的话刚落,就有十多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闻讯赶来。与十一一样的服装,黑色的面罩半遮,整齐划一地,“见过主上”

    “无碍,起来吧。去查一下近来有没有人在打探流云图和流云令的消息。”前一句是对是十一说的,后一句是对那十多个暗卫说的。

    “诺”几人应声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走了,回去睡觉,明早回宫还有一堆事呢,下次再来吧。”说着,凤宸打了个哈欠,就真的出门走了。

    十一看着自家主上一点不上心的样子,又瞅了瞅自己手上的残卷,收着也不是,扔也不是。见凤宸已经走远,十一赶忙将那一页图拽下来塞进怀里,迈步追了出去,一点不见对这副盛世名图的尊重。

    十一追上凤宸,说:“主上,那人应该不是跟着我们来的,不然我不可能一点没有察觉。”

    凤宸摸着下巴做思考状,“确实,不过这就说明,有人一开始就知道流云图藏在这里,只不过没有找到而已。怪不得里面那么乱,亏我还错怪母亲不爱整理呢”后面一句咕哝似的自言自语,亏得十一听力好,不然差点就错过了去。

    十一面罩下的嘴角抽了抽,选择性耳聋,接着问:“那被抢走的那半卷流云图”

    “被抢走了,拿回来就是了。不过,一想到是我,哦不,是你辛辛苦苦得找出来的,就有些不爽啊”凤宸这话说得直白。不过,显然,令他不舒服的不是流云图被抢走了,而是暗中一直有人在觊觎流云图。并且,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有这样一股暗流。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十一意外发现了流云图,让潜藏的黑衣人不得不现身,他可能永远不知道有一把悬悬的刀正在指向他,指向大荆。

    徐徐的夜风吹走了凤宸的困顿,一步一步地,下山的路显得尤其得长。

    流云图,他当然是心动的,荆南皇陵里的传国玉玺,那一支存在于传说里的守灵军。若他能完成父亲和清王叔一直想做的事,若他是那受命于天的玉玺之主,若他是守灵军的主人,何愁漠北威胁,何不能名垂千古,以他凤宸之名只是,锦上添花的诱惑并不急于一时。

    一路沉默着出了后山,十一却忽然听得一问:“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十一,如果是你,会选择拥有流云,还是永藏流云清王叔说母亲对流云不屑一顾,如今看来,也未必。”

    十一看着走在他前面的主上,只说了七个字,“愿得此身长报君。”

    “愿得此身长报君”凤宸忽然停了下来,一字一字地重复着,而后忽然朗声笑了起来,听语气是发自肺腑的愉悦,“十一,我以前一直好奇,暗部听部经历数位暗帝、明帝,尽忠君之职,行忠君之事。可,一直不知忠的是哪位君,是开国之君,还是历任君主。不过,我倒是愿意相信,你这一生只会忠于本君。”

    “为何”十一虽说是这个意思,但却好奇凤宸为何愿意如此相信他。不说介不介意,但确实,虽说暗部和听部绝不会背叛,但是仍旧没有一任主上能够真正地信任他们。因为两部不是他们一手所创,而是传承,能信也不能信,放心也不放心。

    “因为,标准答案是,誓死效忠大荆,效忠大荆之主两部恪守的训言,你会不知道吗”

    没有一个帝王敢说自己不多疑,也不敢让自己不多疑,明君与昏君,区别只在于,是盲目猜疑,还是因事而疑。

    其实,凤宸信的人不多,外公算一个,清王叔算一个,苏修算一个,言和尚算一个,云听一能算一个,许朢wàng舒也算一个。这些是他的家人,朋友,师长,臣下,但是,他害怕总有一天,他会开始权衡他们的价值,会开始不满的他们的谏言,然后就习惯了这种理所应当的质疑。只因为,他是君,他们是臣,而人心易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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