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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琞shèng元年,七月既望,帝宸,弱冠登位,祭五礼。立侍,居相国寺,斋戒礼佛,祈佑国昌,晦月毕,始临朝亲政。

    等处理完各项琐事,已过去了小半月。

    正午,日照当空时,凤宸端正地坐在御案前,朱笔轻钩,眉目紧缩,显然他心情不好。

    这时,一穿着褐衣的内侍从侧门一路小跑进来,躬身说:“陛下,许大人来了。”

    凤宸头也没抬,说:“让他进来罢。”

    “诺。”

    不一会儿,有一白衣青年缓步跨过御书房的门槛,数十步,至案前,规规矩矩地行礼:“朢舒拜见陛下”

    “起来罢。”凤宸看着眼前应声而起的人,普普通通的常服,穿戴的整整齐齐,额前带薄汗,气息却平稳。递过去一杯温茶,语气随和:“缓缓先。”

    许朢舒双手接过,道:“谢陛下”便侧身小饮了半杯,再一息后,将茶饮尽,双手将茶杯置于案上。

    凤宸看着这人一丝不苟,礼数周全的样子,觉着有些郁郁,卸了帝王架子,忍不住埋怨道:“许朢舒你不至于吧,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这样端着,你不累我也累啊”

    许朢舒轻瞥了一眼某位皇帝撑着脸的手,以及眼角那被挤出来的一条线,面无表情,拱手,缓声说:“陛下政务繁忙,确实操劳。”

    “”算了

    凤宸气馁了,没好气地递过去一份折子,说:“你看看”

    奏折洋洋洒洒写了六页,许朢舒一目十行,只在那一句“漠北已打算派使团来访,臣以为吾等应以谋求和平为主,而今北塞初定,实不应再起战事。”停留了一下目光。

    许朢舒合上奏折,斟酌了一下,倒是没有先发表意见,问:“陛下心中应是有些想法”

    凤宸斟酌了一下,是这么说的:“大荆与漠北或早或晚,必有一场大仗,只是最好不要是现在。一是,漠北军事不弱,打起来就算赢了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二是,内忧未除,这外患还是不要急着拉到跟前来的好。”

    “那陛下忧心的是”

    “北府军”

    闻言,许朢舒抿了抿唇,道:“三年前,漠北左师连下大荆几城,郓城也几乎失守。说是郓城苏家的一位少年,拉着那些败城残军不仅守住了郓城,还在一夜之间顺势夺回一城,可谓是传奇。如此,圣武皇帝才特立了北府军,主北塞之北征伐。不过,为了不让北府军脱离原北塞军团,顾、段、苏三家各自分了麾下一军编入北府,才有有了如今的北府军。而今,北府军是大荆指向漠北的一把利刃。”

    凤宸何尝不知,“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当然是不好谈。只是,武帝当年设立北府军的时候就没想过把这柄剑收回来,故而也没一个收剑的鞘。”

    许朢舒倒是没有在意凤宸对圣武皇帝的称呼,任是武帝在时,他也没见着凤宸叫过一声“父皇”。他接下话头,道:“北塞没有明确划分北府军的守城,若要强制撤军收编目前最合适的方法,将原顾、段、苏下的三军恢复原编,另外三军化整为零,可分去各城戍守,其中军役期满者,可按军功封赏田宅布匹。不过,北府军十万之众,上下属将数百人,若如此收编,其官降三级不止。而其不仅无罪,甚至军功加身,如此行事怕难以服众。更重要的是北府军这把刀,现在散了容易,以后想要再聚起来可就难了。”

    凤宸捏了捏鼻梁,有些惆怅,“你说的不是废话吗不然朕愁什么呢这官职高了,三家肯定不乐意,这官职要低了,朕估摸着北府军说不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抢漠北那块地了,到时候名正言顺和三家平起平坐,说不准还能力压一头。”

    凤宸也就这么随口一说,也有些负气的意思,漠北使团来访是肯定的,早一点十天半个月,晚一点一月足矣,一个月抢了漠北在北边的地盘,他倒是想啊云州十六城,多大的诱惑

    许朢舒倒是听入了心,说:“未必不可”

    “什么”

    许朢舒向前两步拿过一支狼毫,点蘸了些墨,将奏折打开,说:“陛下,漠北虽说透露出出使的意思,但毕竟未呈国书,此事可真可假。倒不如,给北府发一个密令,若在国书到达御案之前真能夺下漠北一城,倒也是好事。于公,两方谈判,我们筹码更大一些,于私,届时北府军改,就算真高于三家,他们也无话可说。不过,若是未下一城,怎么说,北府也算是败战之军了,届时无论是去是留,也好说话些。”话至此,许朢舒起笔,将那句“漠北已打算派使团来访”一笔划去,只余一条浓黑的竖线。又说:“如此,可不必忧心北府军心动荡,另外,如果运用得当,云州十六城也是近在咫尺。陛下以为如何”话毕,带着征询,许朢舒将奏折递了过去。

    凤宸看着那黑黑的一团,将奏折啪的一合,起身,笑出一口大白牙,“许朢舒,看你平时和和气气的,没想到要提刀斩千军也是毫不手软。走咱们微服私访去今天朕给你放假”

    说他坑人不眨眼嘛

    他是为了谁啊

    许朢舒觉得这听着着实不是好话,虽是无法计较了,但也不忘提醒道:“陛下,臣今天休沐”

    凤宸:听不到听不到开开心心地:“朕去换身衣服,就劳烦许大人稍等啦。”

    许朢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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