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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玲舫上的姑娘早在前一日,便被凫袅遣下了船,分与些银钱让她们自寻出路去了,如今船上除了他们三人,便只剩下几个掌舵的船夫了。

    凫袅跌跌撞撞地跑着,倒是有些庆幸那些姑娘早早下了船,不用受这无妄之灾了。凫袅与她们虽不能说坦然交心,但相处这些年到底有些情分,总归不想她们年纪轻轻便平白误了性命。

    杨青平听着凫袅凌乱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当下几步窜回小榻躺下,掩好被褥,做着酣甜的呼声。

    凫袅乱了心神,推门的动作着实粗鲁,“哐叽”一声,震得杨青平又蹙眉纠结了起来,这么大动静,他是该醒呢还是不该醒呢

    “这都没醒”

    听着凫袅震惊又嫌弃的声音,杨青平心里还没来得及嘲笑两声,便感觉到一阵粉末扑面撒来,呛得他直想打喷嚏。只不过药力太强,杨青平还没酝酿好,便憋着一个喷嚏没了意识。

    解决完杨青平,凫袅才急匆匆地去拿苏修的龙吟剑。

    “主子您的剑”凫袅推开窗户,喊着的同时,一个用力便将龙吟剑向苏修扔了过去。与扔那洞箫是同一个动作,语气却是截然不同。

    凫袅心里清楚,上一次能够成功救走主子是因为出其不意,这一次,她的药粉怕是连近那人的身都无法,但,她应该试试那人剑下,主子本来就危险,更何况,主子的内伤还没好。

    苏修接了龙吟剑,却是左手持剑,右手握剑鞘。

    杜仞本是寡言之人,这会儿见着苏修的姿势,却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你很聪明”但也是这样,更坚定了杜仞要击杀苏修的心,这样的人成长起来,太过可怕,报复起来,也太过危险。

    当年,荆南出了个战神,让漠北左师寸步难进,现在他既然遇着了,便不可能放任荆南新的闿阳之星再冉冉升起。

    苏修练的是右手剑,这会儿她却是右手握剑鞘,是因为经过上次的打斗,她知道面对杜仞她没有主动出击的机会。但龙吟剑于杜仞的墨剑来说太过轻薄,防御也难,她只能以坚硬的铜制剑鞘来主为防御,而锋利的长剑辅为巧攻。

    趁着杜仞提剑朝苏修冲过去的空挡,凫袅握着她的长弓从窗户飞身跃下,落到了杜仞身后十步之遥的地方。

    苏修接下杜仞砍下的重剑,正看到凫袅准备搭弓射箭,秀眉微蹙,她想阻止凫袅的动作,却迫于杜仞接下来的攻击分不了心神去提醒。

    “呲啦”的一长声,十分尖锐,是苏修拿剑鞘费力划开墨剑的声音。趁着这个空挡,她反手以握匕首的姿势握着龙吟剑,欺身去划杜仞的脖子。

    只是杜仞的反应速度却是更快,原本向上抬的墨剑,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以雷霆之势直直地向下砍来,目标是苏修握着龙吟剑的手。

    手臂向前冲的动作因着惯性一时停不下来,苏修不得法,为了不让自己的手臂被齐根斩下,只得借用腰部力量向后仰去,让手臂暂时脱离墨剑的攻击范围。

    只是原本披在苏修背后的长发却没那么好运了。那些的乌发刚好飞扬在墨剑之下,瞬间就被削出了一条平整的线。

    苏修借着后仰翻了个跟头,落地时刚好离开杜仞的墨剑三尺方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此时,她半蹲在地上,眼见着自己的断发压着空气慢慢落下,却只想庆幸自己躲得快。头发没了,大不了她以后去做尼姑,命没了,她还能再从棺材里爬起来

    恰此时,苏修见着凫袅的动作惊声:“凫袅,住手”却还是晚了,弯弓上的羽箭已经离了弦。

    正在准备向苏修发起下一轮进攻的杜仞顿了一顿,而后连身体都没有转,回手便轻飘飘地打落了势如破竹的羽箭。

    苏修见着杜仞转过身去瞧站在不远处的凫袅,心中警铃炸响,她意识到,凫袅惹怒了杜仞,不,应该说,杜仞意识到凫袅有些碍事了

    迎着杜仞看过来的黑沉沉的目光,凫袅突然感觉自己被束缚住了手脚,她心中慌乱,赶忙搭弓想要补射下一箭,却不知正是这番动作,让杜仞的攻击彻底转了方向。

    凫袅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松开弓弦,就感受到有一股凌厉的风迫近,正是杜仞的墨剑带起的风芒。

    苏修觉得这一定是她进步最大的一次,她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甚至能赶得上杜仞了。虽然这可能是因为杜仞对凫袅用了更少的功夫,但是她堪堪赶到打偏了杜仞的剑,没让杜仞把凫袅的胳膊削掉,这就很值得庆幸了。

    “啊”虽说凫袅的胳膊还长在她的肩膀上,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墨剑划开了血肉,这一下深可见骨。她当下便忍不住失声痛呼了起来,哪还拿得稳那长弓

    凫袅虽说是大荆暗探,但她扮演的一直是柔柔弱弱的花魁姑娘,不比苏修战场厮杀,大伤小伤已经习惯,这一小会儿,已经让她疼的浑噩想要昏厥过去了。

    “别碍事,滚开”苏修见凫袅还傻不啦叽地站在杜仞面前,恨铁不成钢地一把把人推开,下手毫不留情,推的凫袅踉跄地退后了好几步才停下。

    杜仞心中虽有些意外苏修能打偏他的剑,但手上却没有停顿,直接又把墨剑刺向了苏修的脖子,说,“你是个善良的主子,但做主子的若不狠辣一点,往往会很短命,你应该抓住方才的机会。”

    “你说的对做主子的就应该狠辣一点,不过不是对忠心耿耿的手下,而是敌人”和自己

    杜仞还没来得及讶异苏修会赞同他的话,便见着这位少年将军不退返进,看是拼着同归于尽的架势,那薄薄的剑锋也第一次让他见到了锋芒。这一次是他先退开了,脸上也被龙吟剑划了细细的一条口子,只是,苏修却没有讨得好,左侧的肩膀被划拉出了好大一条口子,血止不住地往外流,只是夜色里混着红衣倒是看不出来。

    苏修缓了两口气,还能笑得出来,是那种桀骜不驯的放肆:“阁下若不认真起来,我是很容易得寸进尺的。”

    河岸边的老树后,许朢舒带着霸虎才寻得此地,边听见了这挑衅的话,许朢舒抬头细瞧了瞧苏修的惨状,轻笑一声,丝毫没有同情心,轻叹道:“这是得尺进寸吧”

    霸虎本以为他家公子带他来这儿就是为了救人,于是请示道:“主子”却不想许朢舒只是摆摆手道:“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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