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婢女宝璐传 >第1章 许府丫鬟有孕
    十九年前深秋的夜里,乌云半遮着弯月,隐隐透着荧光。细风刮得树枝呜呜作响,许府院里灯火通明,时不时从丫鬟小厮那里传来一些嘈杂声。一阵急促的脚步从走廊里发出,枫林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丫头石燕凑到正在拆卸钗环的礼部侍郎夫人许邹氏的耳边,悄声嘀咕了一番。许邹氏的面容从明艳霎时变得阴云密布,朝石燕问道:“老爷呢他知道吗”石燕摇摇头,低声道:“老爷还在书房处理公务,还不知道这事。”许邹氏阴郁的脸顿时有了些异色,起身疾步朝外走,身旁的婆子许妈妈顺手取了件披风追上去披在了许邹氏的身上,道:“天冷,夫人小心着凉。”许邹氏将披风裹了裹紧,朝身旁的石燕问道:“那个贱婢现在在哪里”“奴婢得到消息就让人把她关在柴房里了,奴婢不敢声张,只得先来禀告夫人。”石燕一边疾步带着许邹氏向前走,一边道。许邹氏带着丫鬟婆子来到柴房门前,守门的小厮打着火把,闪着耀眼的火光,照亮了许邹氏带着愤怒的脸。“夫人,这里面腌臜不堪,就让奴婢这个老婆子进去悄悄把她打发了。”许妈妈的脸比许邹氏的脸还要愤怒狰狞,恨不得把柴房里的人生吞活剥了。“我要亲自看看敢勾引老爷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把门打开”许邹氏一声呼呵,小厮打开了柴房门。柴房里的人蹲在地上战战兢兢看着许邹氏进来,在火把的照映下面色显得格外苍白,不知是因为太过害怕还是天气太过寒冷,身体不停地颤栗。许妈妈上前一步从后揪起她的衣领将她拖到许邹氏跟前。有小厮搬了把椅子给许邹氏,许邹氏坐定,垂目用凛冽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女子,道:“我当是有多漂亮呢,能让老爷占了你这腌臜的身子,没想到是你这个贱婢”那女子跪在地上发着抖不敢说话。“夫人,趁着夜色,让奴婢把她悄声打发了吧,免得碍了夫人的眼。”许妈妈道。许邹氏扬扬手,道:“不急,去外面找个地郎中进来给她把把脉,看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夫人,这玉竹是老爷书房里的丫鬟,不管她真怀孕还是假怀孕,如果找人来把消息传了出去,让老爷知道就不好了”石燕道。“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许妈妈就把我房里的酒赐给她喝,然后送出去,就说这玉竹暴病而死。”许邹氏道。许妈妈也立马转身跑去拿酒了。地上的女子吓得瘫倒在地上,一脸惊恐,哭喊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没有勾引老爷,是老爷那日喝醉了酒所以才夫人饶命”丫鬟石燕上前一巴掌呼在了玉竹的脸上,呵斥道:“你个贱婢还敢攀诬老爷”一个血红的掌印留在那女子苍白的脸上,她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朝许邹氏跪正了,抱着许邹氏的腿依旧哭喊饶命。门外进来两个小厮上前将丫鬟玉竹绑了起来,塞了她呼喊饶命的嘴。许妈妈手脚麻利,很快就拿了酒进来。扯掉了塞在玉竹嘴里的布,将壶嘴直接伸进玉竹的嘴里使劲往下灌,玉竹使劲摇摆着头,摆脱了酒壶,将嘴里含着的毒酒吐了出来。“你个贱婢,这是夫人赏你的,你敢不喝”许妈妈又是一巴掌打在了玉竹的脸上。“奴婢怀了老爷的孩子,要怎么处理奴婢,你们该去问问老爷,如果没有老爷的命令,奴婢绝不受死”玉竹见求饶没用,干脆口气硬了起来,搬出老爷来保命。“哟我当你是个软骨头,没想到还是个硬茬。”许邹氏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玉竹的身边,看着玉竹心中无比厌恶,突然觉得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个贱人,朝许妈妈道:“她既然不想死,那就留着她吧,我会让她活着比死了还痛苦。”许妈妈心中不解夫人为何要便宜了这玉竹,问道:“夫人,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这个玉竹。”许邹氏很淡定的坐回到椅子上,原先的愤怒烟消云散,她盘桓着心中的计谋,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方法能更好的报复老爷报复这个玉竹了。“就将她先关在这里吧,明天问过了老爷再说,她好歹是老爷书房里的人,我要是鲁莽处置了她,恐让老爷不快。”许邹氏的语气就像是在说明天吃什么饭一样平缓,心底的狂风骤浪突然间变得风平浪静。“夫人,夫人,可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呀。”许妈妈急得直跳脚,恨不得替夫人来做主。“许妈妈,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难道你要做夫人的主”石燕朝许婆子呛声道。许妈妈悻悻不再说什么,端着酒壶跟着许邹氏和石燕出了柴房。许邹氏带着丫鬟婆子走了,柴房的门又重新关上了。玉竹深舒了一口气,从刚刚的惊恐中缓过了神来,慢慢挣脱了绑着胳膊的绳子,让自己用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地上,至少,今天她的命保住了。三个月前的夜晚老爷醉酒回家,夺了玉竹的身子,过了一个多月,月信不来,玉竹这才觉得自己怀了孕,她开始躲着不敢见人,她害怕东窗事发,不想近来的时不时的孕吐还是让人给发现了。玉竹轻轻抚摸着怀孕三个月的肚子,看着窗外隐隐幽幽地月色,不禁泪眼淋漓。她不知道明天等着她的是什么,夫人定然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她不敢揣测自己的命运。许邹氏回到枫林阁,解下披风随手扔在衣架上,坐到妆台前梳着自己的乌发。丫鬟石燕静静走到跟前接过许邹氏手中的梳子,替许邹氏轻轻梳着乌亮的头发。“石燕,我是不漂亮吗”许邹氏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问道。“奴婢从邹府跟着夫人到许府,也算是见了些世面的,这京城的姑娘恐怕还没有谁能比得上夫人呢。”石燕一边替许邹氏梳着头发一边轻轻笑着道。许邹氏也跟着笑笑,叹口气道:“我嫁到许府十年了,为老爷生下一儿一女,想当初老爷从地方小官一步步做到今天礼部侍郎的地位,我们邹家也是帮了不少忙的,他要是还想往上爬,就还必须得依靠我们邹家。老爷这个官越做越大了,却越来越不把我邹家放在眼里了,要不然就不会一个接一个的纳妾收房,如今还要临幸一个丫鬟来恶心我。”许邹氏说着说着,双眉紧蹙,怒气难平,将手中的簪子也掰断,手指也冒出盈盈血珠来。石燕见状急忙蹲在地上,将夫人的手握在手心里,心疼无比:“夫人,您为老爷付出太多了,可这世上的男人有谁不花心呢只要老爷还认邹家这个老丈家,能和夫人相敬如宾,不辱没了夫人在府中的地位,夫人就不要在意老爷的那些风流事了。”许邹氏的泪珠啪啪打在衣衫上,一个女人做不到让男人爱护,空有个名分又有什么用相敬如宾那还算是夫妻吗石燕替许邹氏梳了头发,又开始替她揉肩捶背。“你说的倒是宽我心窝的话,但作为一对夫妻,只是相敬如宾又有什么意思明天到市井把那个丫头打发了吧。府里的女人太多了,就不留她了。”许邹氏闭上了双眼,什么都不想再去想了。“是。”许邹氏也不要石燕替自己捶背了,缓步走到床前拉下了帘子要入睡了。“夫人,要不等等,奴婢去书房去问问老爷,看老爷今晚是不是要到枫林阁来安歇。”石燕道。“不用了,你下去吧。”许邹氏隔着帘子默默吩咐道。石燕轻轻出了枫林阁,关上了门,下去休息了。这许府院里的女子比蜂巢里的蜂还要多,莺莺燕燕的令人讨厌无比,要不是许邹氏雷霆手段,恐怕她正房夫人的地位也保不住了。不管许府的女人再多,可有资格为许敬亭生孩子的人只有她一个,一个丫头就算借了老爷的种,那生出来的也是下贱货色,既是如此,就打发她们娘俩去她们该去的地方吧。夜深人静,许府院里的灯依旧比挂在房顶的弯月还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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