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混子和老头扭打成一团，老贾头又气又急。两边买卖东西的，一边围拥着当吃瓜群众，一边起哄地高声惊叫道：“嘿，混子，大牙都快打掉了这口气忍不得哟”“哎呀呀，嫌便宜了卖不卖的，不能欺负人，要给人家当爹呀”幸亏公孙明人高马大的，过来拉开，高声叫那老头：“老哥哥，走走走，俺那儿啥菜都有，这罢集了，犯不着为买点儿菜打架呀”老头啐了一口痰在地上说：“恁瞅瞅，这个熊货嘴欠的很，不呼死他都不解气”混子也吐了一口牙血，蹦跶着喘着粗气说：“恁大爷的，恁呼呼试试”老头跳着脚舞着拳头，又要去打混子，老贾头拼了老命扯着混子，推搡着他往东回敬老院的路上去。老头骂骂咧咧地把地上的菜，一阵又踢又扔又踩，还不解气地骂着混子的祖宗八代。等老贾头回到菜市场收拾东西，剩下的菜已经被糟践的不成样子了，老贾头只好收拾了称和卖菜用的一些东西，走了。他赶上混子，讽刺地说：“今儿恁可赚大了，连恁老葛家祖宗八代都跟着沾了大光呢”混子垂头丧气地说：“奶奶个腿，不是恁非拉扯着俺，非打的他嗷嗷叫不中”老贾头气的敲打着他的脑袋说：“死混子，恁不吹牛会死吗俺不拉恁，就看着恁被人打死不成”混子拍着巴掌说：“今儿这集赶的排场，菜卖了一半扔了一半，回去咋交差”老贾头说：“下回，俺死活不和恁赶集了。菜卖掉卖不掉的，不要紧，这条老命赔上就亏大发了”混子不吭声，低头一边数着钱，一边心里盘算回去咋交帐。“唉”混子预算了一下，一分外快捞不着不说，按最低菜价，他还得赔上三十元。老贾头说：“活该”卖菜也有风险啊。走到大门上，正好开饭了，老人们都忙着去伙房吃饭。天下之事，吃饭是头等大事，混子远远看着伙房窗户边的小黑板上写着：今日午餐：米饭、麻婆豆腐、黄瓜肉片。张学友给他娘打了一碗米饭，另一个碗里一半豆腐，一半是黄瓜肉片。大老葛徘徊在方一梅的窗外，看着她忙碌着做午饭。“老葛叔，有事吗”一梅炒完菜，抬头才看见，就问。大老葛难为情地挠了挠光头，还没开口，脸色已经涨红了：“嗯，唔，那个”他支吾了半天，一梅也没弄懂他的意思。“哎呀，有事您就说吧，别在这儿打哑谜了。”一梅是个急性子。大老葛犹豫着走进了屋，涨红着脸，终于紧张地说：“然然妈，恁能不能借给俺点儿钱”一梅有些吃惊，立刻问道：“老葛叔，您有啥急事吗您想借多少”大老葛紧张地低着头，搓着手说：“三二百元都中。”“哦”，一梅有些明白了，可能是他妹子病了急用钱，“我给您先拿五百元吧”方一梅掏出钱，递给大老葛，大老葛呆呆地，他没想到一梅这么痛快地借给他不说，还多给他了几百元。“那个，俺到年下就还给恁”大老葛接过钱说。“老葛叔”，一梅真诚地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回头我叫老徐想想办法，给您妹子申请个大病救助和低保”大老葛的眼泪扑簌簌就流了一脸，他用长满老茧的大手，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然然妈，恁真是个大好人，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呀俺替俺妹子谢谢恁的大恩大德”一梅急忙说：“这都是我做人的本份，您妹子长年卧病在床，无依无靠的，如果情况属实，政府会考虑对她进行必要的救助和帮助的，您放心吧。”大老葛又要鞠躬，一梅拦住他说：“快去吃饭吧，下午回去，别忘了请个假。”大老葛出了屋子，直接去大伙房，老丁叫道：“大老葛，快来盛饭，灶台上给恁留了一份黄瓜肉片呢。”餐厅里，老人们正吃的津津有味。混子一惯是个活宝，喜欢活跃气氛，今天却只顾埋头吃饭。老李头和老李婆在角落里相对而坐。老李头面前是个大陶瓷缸子，饭菜都盛在一起，他埋着头，正用勺子吃的高兴。混子也不吭声，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伸手悄悄端走了老李头面前的陶瓷饭缸。老李头不知道啊，一勺子戳在餐桌上，心里吃了一惊，又慌乱地摸索着在桌子上，笃笃笃地乱寻他的陶瓷饭缸子。“俺的饭碗呢”老李头喃喃地问。大家都哄然大笑，老胡头说：“老李头，恁看恁吃个饭，饭碗子都能弄丢了。”老李婆怒目瞪着混子说：“混子，恁个丈人，捉弄一个瞎子算啥能耐”混子打着哈哈，把陶瓷缸子又放回到老李头面前说：“不兴开个玩笑吗”老李婆生气地说：“六十多岁的人了，还没个正形”叶宝林笑着说：“混子是咱院里的大活宝，七十岁也扎不下正根。”混子说：“说说笑笑，图个欢乐，娱乐娱乐大家，整天死呆呆地，活个什么劲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