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室里人声鼎沸,一梅搓了搓凉冰冰的脸和手,悄悄跑到娱乐室的大窗户那儿去看热闹。老人们正在商讨年底分钱的事儿。任闲抽着烟,背靠着墙坐在最后面,歪着头,眼睛半睁半闭。他只是列席听取大家意见,没必要干涉老人们的争论。公孙明和张东臣袖着手,一左一右靠着门,看戏似的,笑嘻嘻地看着屋子里争吵不休的老人们。“肯定不可能平分啊,出力有大小比如狗夺,他能干些啥活”狗夺就袖着手,背靠着墙蹲在任闲脚边,时不时地吸溜着鼻涕,大智若愚地置身事外,好象什么都跟自己无关似的。“狗夺许狗夺,说恁呢”老胡头转身用胳膊肘碰了碰狗夺,提醒他说。“哦”狗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应着。当初种菜分东队西队时,混子不嫌弃他人弱力小,主动喊他加入西队混子对他可是有知遇之恩呀,争什么呢看狗夺这么不上心,老胡头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小声嘀咕着,为狗夺打抱不平:“人家狗夺虽然干的不铁,但他啥活都肯干,不光干菜地的活,还不拾闲地帮着老唐喂猪、帮老贾婆喂鸡、打扫猪圈鸡圈。人家有多大力就出了多大的力了”杨老倔白了老胡头一眼说:“恁心眼真好,俺们都赖,恁一会儿把恁分的钱都给狗夺中不”老胡头立刻气愤地从椅子里弹跳了起来,扯着粗短的脖子忿忿地说:“杨老倔呀杨老倔,恁个老倔头尽说屁话。俺替人家狗夺叫屈,碍恁啥事了恁倒是说说俺凭啥该把钱都给狗夺成天光知道瞎胡连”“恁是胡大善人呀”杨老倔阴阳怪气的说。顾高不耐烦地说:“恁俩净是瞎操心,难不成恁俩为了狗夺还想打一架”“都说正事吧,莫打岔了中白”老李婆一边吃着江米条,一边不满地说。她也没干多少活,料想自己也分不了多少钱。老贾婆穿过人群,挤到狗夺身边,任闲忙起身把椅子让给了老贾婆。叶宝林蹲在地上和大老葛下狗n子棋,一边下一边嘟嘟囔囔地说:“吵个求,让俺够买瓶酒都中”大老王怀里塞了个大口袋,里面都是要分的现金,他两只手交叉抱臂护着怀里的钱。因为怀揣巨款,责任重大,他不敢太过张扬,就默默地坐在那儿吃瓜。老贾头紧挨着大老王坐着,手上拿着东队西队的名单。张学友听说今天要分钱,连撵好也不去了,他在院里可算得上是个壮劳力。万一,万一趁他不在,混子糊弄他,给他分的少了呢分钱这种事,还是自己亲自在场的好。他顾不得发言,在心里暗暗盘算自己大约要分多少钱。黑老包性子急,拍着桌子站起来对混子吼道:“那恁倒是说说看,俺们谁是壮劳力,谁又干的不铁”“恁邪乎啥架式”混子斜了他一眼,不屑地说,“恁急啥叫大伙儿把意见都说出来,省得一会儿分钱时眼红要打架”张东臣实在忍不住了,就对混子大声说道:“混子,别净说些没用的,恁平时干活不是都记着工呢吗谁干的铁不铁的,别掌嘴说,白纸黑字都是凭据呢。恁的帐本呢拿出来跟现金对对,再拉平了算算一个工摊多少钱,不就中了吗谁会不服象恁这般瞎胡扯,扯上三天三夜能扯得清不”混子一听,也是这个理,忙从怀里拿出记工分的本子呢,又问老贾头要了帐本,都摊到任闲面前的桌子上。大老王忙把怀里的现金袋子也放到任闲面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任闲招呼着老贾头和混子先把帐本和现金都对了一遍,然后准备计算一个工该摊多少钱。“这个卖肥猪的钱嘛,”任闲干咳了几声说,“买两只小猪仔的钱是院里拿的钱,买小鸡的本钱,饲料钱、还有蔬菜种子、肥料、薄膜以及添置种地的工具,都是院里的公款,这些都是成本,要先除开才是你们赚的净钱”混子和老贾头面面相觑,硬着头皮说:“那倒也是,现在做啥不要本钱呢,先除开也是对的”一梅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如果按这样算法,老人们也分不了多少钱。她想起了自己读初中时,暑假想买辆赛车,母亲为了鼓励她自力更生,就投资给她买了十几只小鹅让她放养。一个暑假下来,卖了鹅钱还是不够,母亲又给她添了钱才买成。母亲不但不向她要买小鹅的本钱,反而又资助她买车的差额部分,为什么鼓励比钱重要的多想到这里,她心里拿定了主意,就走进娱乐室对老人们说:“为了表示对大家搞活院内经济的大力支持,慰劳大家这一年来的辛勤劳动,院里公家的投入就不要了,一分钱都不要了算院里的无偿支持。希望大家明年再接再厉,把咱们虎口敬老院,搞成新阳县最美最好的敬老院”“院长,真的假的莫开玩笑哦。”混子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连忙问道。“当然是真的”一梅一字一向地说。她又冲着任闲说:“任会计,就这样算吧,都分给大家,快过年了,大家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让大伙儿乐呵乐呵”公孙明盯着方一梅,心里满是说不出的钦佩。一梅的热情、善良和大气深深地感染了她。这帮老货们真有福他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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