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嬷嬷眼中一厉，声冷：“大人，这位姑娘当众杀人，你怎可视而不见”何知县一脸怒火：“见什么见，你没看见这刁妇要行刺本官，幸得慕姑娘及时相救，本官还没追究你们是不是和这刁妇是同伙，你倒质问起本官来了，谁给你这么大的脸”一连被这嚣张的老女人吼了两遍了，何知县觉得自己是忍无可忍了“嬷嬷，算了，我们把吴嬷嬷好生安葬了吧。”一直软软的手挽上齐嬷嬷的胳膊。陆婉劝住齐嬷嬷，转头，看向何知县：“大人，人都死了，我们想带走尸体，可以吧。”何知县点头应下来，这个面子他是要给陆婉的。陆婉蹲在吴嬷嬷面前，热泪氤氲在眼眶打转。不远处的楼道上，容珏一动不动站在那儿，身后两个灰衣人侍立，楼道小窗洒落灿光，将三人身影拉长。他已站在这儿，不知看了多久。陆婉余光瞥见他，泪眼盈盈看过去，睫一颤：“世子。”她哽咽一声，踱着步子走到容珏面前，面色苍白，正欲说话，突然身子朝一旁软倒了下去。一只手修长如玉，搀扶住了她：“小心。”他低声道。看着这一幕，慕清颜只觉眼底一刺涩，嘴角嘲讽愈深。陆婉只觉被搀住的胳膊隐隐发烫，湿润的面颊红了一红，不自在道：“世子，我来浦溪县的这段日子，一直得吴嬷嬷悉心照顾，如今她死了，婉儿实在是伤心。”容珏松开她的胳膊：“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说完，他转头看向慕清颜，与那嘲讽之眼对上，声低道：“请你来，都能惹事。”慕清颜心底一窒，抬头对他一笑：“我想我说过了，是那刁妇先撞了我，不道歉就罢了，还诬陷于我，她家主子也是非不分，想要让我道歉，我可没陆小姐这般好福气，有世子您撑腰，一介无依无靠的孤女，谁要是欺负了我，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世子。”陆婉面色一白，委屈看一眼不依不饶的慕清颜，开口道：“吴嬷嬷绝不是惹是生非之人。”容珏不作答，目光仍旧落在慕清颜身上：“现在气消了”慕清颜面上嘲讽掩不住，指着地上那尸体：“送到县衙，我拿去分尸了才差不多。”大堂四周都是抽气之声，显然被她这惊语吓住。哪个正常女子会去分人家尸陆婉面色白了几白，美眸里尽是不可置信：“姑娘，你”齐嬷嬷眼里一深，也飞快闪过暗沉。容珏看着她，眉间也忍不住一沉，她轻笑，迎上他的眼，云淡风轻：“我想，世子知道我是仵作，我就喜欢分尸，特别是我感兴趣的尸体。”他深看她一眼，眼中深黑晕出浓泽，转瞬消逝，扭头，朝一旁唤道：“何知县，把尸体带回县衙。”声音淡淡，却不容人质疑。陆婉一惊，猛地拽上他的胳膊，急道：“世子”容珏扫了一眼她攥在手中的袖摆，抬睫看着她，眉间多了分冷意：“她若真老实，方才就不会做出刺杀朝廷命官之事，既是恶仆，不留全尸又何妨”说罢，他扬手抽出手上袖摆，下了楼去。陆婉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红唇挪了几挪，却是说不出话，又总觉什么地方不对。慕清颜不理会他们，上前几步，走到小狗面前蹲下，看着它：“怎么这么能吃，这只鸡都被吃完了，瞧你像是还没饱。”“这位姐姐，我桌上有好多吃的，你把小狗狗带过来吃。”那道稚嫩好听的男童声又响起。慕清颜挑眉，只见前面不远处的桌子上，摆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那桌子上只坐了两人，一大一小，一人三十几岁的年纪，容貌普通，神色严肃，一身粗制绸缎衣。他身旁那男娃娃，七八岁的模样，模样精致，机灵可爱，一身上等丝缎剪裁得体，腰挂一枚润泽玉佩。“小少爷，先是顶撞知县大人，现在又和陌生人打交道，老爷知道会不高兴”周官家看一眼阮正涛，严肃道。“小爷管他，他和知县大人一丘之貉，本少爷可不是”阮正涛不屑轻嘲，转头，又一脸纯真，笑看着慕清颜：“姐姐，你快过来，小狗狗肯定饿坏了。”那小狗耳朵抖了抖，黑黝黝的豆眼望向那桌子上的肉，小腿在慕清颜手上不停挣扎。慕清颜奈不过，把它抱了过去，顺便叫伙计要了盆水过来。水盆里，小狗扒着盆沿，慕清颜给它抹了香胰子冲洗，它伸着脑袋，欢快的啃着陆正涛递过来的鸡腿，祁辰这一介书生，被两人嫌弃在旁，插不进他们洗狗的行列。“姐姐，小狗狗肯定饿狠了，一只鸡腿几下就没了。”陆正涛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去桌上又撕另一只鸡腿。“嗯，我刚才在街上捡的，是只流浪狗。”慕清颜点头，捧起水，给它冲洗一身泡沫。“嗷呜”小狗乍见鸡腿没了，不高兴，小短腿在水里蹬了一下，一股水流嗖一下溅出来。容珏方走过来，躲闪不及，些许水流打湿了他的额头，流下来，顺着下颌滴落。一股淡淡的香胰子味儿传来，容珏眼睛眯了眯，低头直看着水盆里那只狗，眼神有些不善。小狗身子颤了颤，委屈的焉了下来。它扭头，眼巴巴看着抱着自己的慕清颜。慕清颜眼角抽了抽，暗骂句没良心的小崽子，把它交给了陆正涛。她心中叹息一声，拿出袖中帕子起来给他擦脸。两人身高有些差距，她抬手一点点擦着他的面颊，头仰得实在有些累，偏生眼前的男人，一动不动，半点没有低头的意思。她心口生恼，拽了拽他的胳膊，皱眉道：“你低一些。”力道拉扯过来，被扯住的云纹衣襟斜出褶皱，容珏看得蹙了蹙眉。一双深眸盯着她不妥协之容。半晌，下颌一松，低下头，垂落的面颊冷不丁擦过那纤细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