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他面颊通红，喘着粗气躺在地上，浑身都在发烫。肖涵见他这样，就知道是小花蝶下的药起来作用，看他隐忍的痛苦模样，她不忍心，碰了碰他的肩膀：“张公子”张平差点被那一碰，卸去了所有理智，咬紧牙关，半晌平复一些，道：“你先走，我等会儿就来找你。”肖涵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在，只得起身准备走，脚下却突然忍不住一软，朝张平倒了过去。肖涵发现自己此刻也发起了热，身上没有力气。她想起自己刚才喝的那杯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很快就抱着张平失去了理智。张平最后一根弦，也随着肖涵这样突然倒下来的举动彻底崩裂。温香软玉在怀，张平在顾不得别的，只抱着人冲向了一旁的屋子。“颜公子”肖博文走进屋子，看着坐在桌前喝着茶的年轻人，虽然面前的人遮了半张面孔，但光看那模样，也知才十五六岁左右。他显然没料到那个震惊整个津淮西路商业的神秘公子竟然这样年轻。慕清颜一身男子打扮，遮了半张面具，放下手中茶，笑道，“打扰了肖老爷的寿宴，实在是不好意思。”肖博文连连摇头，诚恳道：“两年前，津淮河道上撞船之时，若非颜公子的船队救了我等，肖某哪里能活着站在这里，肖某一直都希望有朝一日能报答颜公子，昨日能收到颜公子的纸条，实在是喜不自胜。”慕清颜站起来，道：“当年不过举手之劳，承蒙肖老爷不忘，今日救急之恩，他日若肖老爷有事，颜某定然倾力相助。”肖博文道：“公子这话客气了，公子吩咐的货已经全部送上了码头，今夜应该就可以运出去，您大可放心，等会儿我会派我的心腹跟着，不会出什么岔子。”慕清颜拱手：“那就多谢肖老爷了。”“不敢。”肖博文道。两人寒暄过后，慕清颜告辞，出了门。屋外一片沉寂，这是肖府最偏僻的地方，为了不让人打扰，肖博文早就把这附近的人都打发走了。慕清颜走在院子里，正欲去码头瞧瞧，前面熟悉的人影让她顿住了脚。“容珏”慕清颜皱眉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容珏带着陆婉站在不远处，淡淡的看着她，闻言，扬唇：“你应该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不是下午说累了回去了，怎么大晚上还有精力来这里见个老男人。”他语带嘲讽道。慕清颜自觉理亏，把目光落在他身边的陆婉身上：“比不上你，出个门，还不忘带个美人。”容珏眯起眼，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盯着她一声不吭。寒槊等人都不敢动，陆婉就更别说了。周遭一片寂静。略压抑隐约的声音就越清晰，里面的声线让人熟悉，夹杂的模糊的清颜二字，更让容珏挑了挑眉。朝前面竹林暗处的一间小屋子走去，微推开未关上的窗，瞧着里面一男一女暧昧缠绵的身影。慕清颜跟在他身后，透过缝隙看见张平的脸一愣，随即那一声声清颜，更让她没有料到。容珏动也不动的保持推窗的动作，随着那一声声低沉深情的轻唤，抓着窗棂的力道越来越紧。随即，眼眸深处涌出一片漩涡，里面搅动着腥光。慕清颜一直都注意着容珏的动静，察觉他的杀意，立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惊道:“不要”容珏眼底漩涡退下，转头看着她，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样。半晌，他淡淡道:“那批货，我拿了，大半夜的慕姑娘就别去码头闲逛了。”然后转身拉着陆婉走了。慕清颜挪了挪唇，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着两人渐渐走远，只觉得此刻的容珏和前世如此相似。两人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起点。容珏厌恶她的那一刻。翌日清晨，敞开的窗户透进来明亮的光线，射在脸上一片灼热。张平不适的皱了皱眉，依旧闭着眼，直觉头昏身疲，半丝不想动。意识渐渐恢复，一股股记忆像潮水般涌来，他心头一惊，飞快坐起身朝旁边看去，只见一个光着的女子躺在他身边。他又惊又讶异:“小花蝶”小花蝶躺在张平身边，她早就醒了，看着张平震惊又疑惑的模样，羞涩的笑着:“张大哥，怎么了”张平看着面前娇美的女子，回想着昨晚的事，他记得昨晚他受不了倒在地上，然后让肖小姐快走，不知怎么一个温软的女子突然摔在他身上，然后他再也想不起来了。按他最后的印象，那个倒在他身上的该是肖家小姐，怎么变成了小花蝶。他揉了揉发涨的眉心，道:“怎么会是你，我不是离开了吗”小花蝶裹着被子起来，幽怨的看着他:“昨夜我让你别走，你非要走，我一个人在那里害怕，自然就去追你了，然后就见你倒在地上，我去拉你，谁知，谁知你竟然”她突然咬住唇，哭了起来。张平只觉得头疼，眉心掐得通红:“那你有见到肖家小姐吗”小花蝶抹了把眼泪，点头:“我路上碰见肖小姐了，她说你不知怎么的倒在地上，她去找人，然后我就顺着她指的路找到你的。”小花蝶试探的拉着张平的胳膊:“张大哥，昨晚，我是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你的，你可要，”小花蝶没说完，张平只觉心头越发烦躁，抬头，一双深眸犀利的看着她:“昨夜，你有没有对我下药”小花蝶迎上那双眼睛里的寒光，一句违心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哭道:“张大哥，你别生气，我是真的喜欢你，太喜欢你了，我才这样，我”“够了”张平一声冷喝。小花蝶第一次见他发这样大的火，吓得不敢动弹。张平复杂的看着她，半晌，别开脸，深吸一口气，然后捡起散乱的衣服穿起来，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浦溪县县衙大厅内室里，何知县闭眼靠在扶手椅上，手有一搭没一搭在扶手上敲着，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孔县丞从大厅掀帘，看见这一幕，一愣，随即恢复面色走进来，拱手道:“大人。”何知县动也未动，只手搭着扶手敲得平静:“说吧。”孔县丞觉得这样子实在不符合何知县的形象，怪异之下，想起要说的事欲言又止。他这边没动静，何知县却已经睁开眼，悠悠看向他:“洪家父子失败了是不是早就知道不该期望那群废物。”孔县丞被何知县这平静看得心里发毛:“下官再派人”“不用了，”何知县摆手:“我已经跟公子说了，这事不用你操心。。”孔县丞听这画外音，一惊“大人是准备”吓得说不下去。何知县冷笑:“与其在这里进退两难，不如一劳永逸。”他又闭眼:“你下去吧。”“是。”孔县丞噎得说不出话，只得退出去。悄静的院子里，容珏负手站在一棵榕树下，看着树下绿丛茵郁，眉目淡沉。他身后邵寻，流风一身黑衣，肃然静立，谁也不敢出声。“世子。”寒槊从院外进来，上前对着悄声说了几句。容珏神色终于变了，侧头看了他一眼，轻嘲:“你去找李君泽。”“是。”寒槊垂首应道，然后飞快转身，朝院外走去。刚出了院门，就碰上特意精心打扮过的陆婉一个人走过来。寒槊默然朝她一颔首，然后大步离去，陆婉看他一眼，然后带着微笑走进了院子。一条湘绯色束腰长裙，外罩一件嫩黄轻衫，腰系玛瑙珠玉，手戴红石榴串子，一头珠翠也喜庆而端庄。在院中，看起来如风中摇曳芙蓉，弱不禁风，惹人怜爱。容珏听见脚步声，转身看着她:“准备好了”陆婉面带红晕，羞涩一笑:“好了，劳烦世子等我了。”容珏没说什么，抬步朝外走去，邵寻，流风跟随身后，陆婉则跟在他旁边，走了几步，有些迟疑看向容珏，道:“世子别怪婉儿，上次惹慕姑娘生气的事，婉儿还没来得及赔罪，一直想趁今天花灯节道歉，碰巧世子邀约，咱们一道如何”容珏脚步一顿，随即无甚表情，道:“随便。”三人在府外碰了头，陆婉提前在酒楼里定了包间，里面一个大圆桌，待三人坐下，伙计殷勤的将酒菜摆了上来。“不知道慕姑娘的口味，就随便点了些，慕姑娘尝尝看如何”陆婉坐在容珏旁边笑道。慕清颜坐在两人对面，一抬头，就能看见男才女貌的一幕，见陆婉给容珏夹了菜，道:“客随主便，我不挑食，你们随意。”说完，她拿着箸子自顾自吃起来，头也不往这边抬。至于她和容珏，两人从那天回来，一句话没在说过。陆婉夹完菜，温婉道:“世子，尝尝这楼里的招牌菜，荔枝包肉。”容珏看着盘子里的菜，手僵了僵，然后夹着吃了下去。“味道不错。”他道。陆婉笑容越盛，又给容珏夹了不少菜，容珏也没有拒绝。一顿饭下来，慕清颜一声不吭的吃饭，对面，则是止不住的暧昧场面。三人下了酒楼，这顿饭算是赔罪，慕清颜站在街上向两人道别，准备离开。“这么急着走”容珏看着她，见她顿住脚，嘲讽道:“前些日子不是大半夜会人都有精力，今天难得花灯节你倒是没心思了。”慕清颜转回身:“今天天凉，我一个人自然比不得世子有美相陪，身心俱暖了。”容珏眯眼:“你在吃醋”慕清颜唇微扬:“世子想多了。”随即一耸肩，不在意道:“留下来便是，只是吹病了，医药费得世子负责。”容珏也扬眉，不在意:“你倒有的是人对你负责，哪里用得上我。”这话实在不对劲，慕清颜闭了嘴。街市上，人潮拥挤，街道两边都是连成串的花灯，远远看去就是一片灯海。美得让人沉醉。慕清颜尽量忽视身边有说有笑的两人，渐渐的倒还真被旁边各式各样的花灯吸引了。那狰狞的钟馗，精致的小猪，可爱的兔子，慕清颜停在摊子面前，正拿起那只兔子细瞧。后面，邵寻上前，:“世子”容珏淡淡道:“送过来吧”邵寻看了眼看花灯的慕清颜，迟疑道:“是。”“世子有事”陆婉看得奇怪。容珏道:“不是件大事。”话刚落，陆婉惊呼一声，只见后面推来了一辆车，车上一盏硕大花灯，竟然是用琉璃所做，造价罕见，引得满街的人围观。容珏让人把车推过来，道:“前几日无意间听说今天有花灯节，就给你准备了，喜欢吗”陆婉喜不自胜，目光在那琉璃灯上移不开:“自然喜欢，多谢世子。”街上灯光摇曳，绚丽的光晕落在男才女貌的两人身上，引得街上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你这些日子辛苦了自然该谢谢你。”容珏站在陆婉身边，目光却若有若无瞥向慕清颜的方向。慕清颜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只觉周遭光晕刺眼，面色白了一白，没有说话。容珏吩咐人把花灯送走，陆婉邀两人去她定好的画舫赏夜景。宽阔美丽的浦溪河道上，精致的画舫像是一尾亮着光的鱼，格外美丽，映着周边船上的才子佳人，格外添了几分旖旎之色。“慕姑娘，怎么还不上来”陆婉和容珏先上了船，看着站在岸边不动的慕清颜，陆婉不解道。“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不打扰你们的兴致了。”说完，慕清颜转过身，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酸涩，大步离开。“哎，慕姑娘”陆婉连连叫她，却唤不住:“这”她迟疑的看向身边静默的容珏:“世子，咱们”容珏站在画舫上，动也不动看着那道背影，许久，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的泛白，陆婉惊讶之中，他大步去追她。陆婉急欲上前抓住他，突然一道白光在夜色中闪过，锐利的锋芒吓的陆婉急忙去扑倒容珏。“世子小心”利箭擦过陆婉的胳膊，鲜血洒出，溅在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