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颜跳了下来,一脸笑容走到乔大夫面前:“上次去和春堂不是跟您说改日拜访乔大夫不记得了,清颜可还记得,这不伤好了几日就赶来找您了,不巧今日不是您去和春堂坐堂的日子,又怕您不给开门,就只好爬墙了。”乔大夫嫌弃看她一眼:“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他最烦的就是病人上门找他,平日里去和春堂坐堂就算了,大夫有大夫的原则,但是打扰他的私生活就不对了。所以他的住址就是和春堂的老板也没告诉,就是不知道慕清颜怎么找到他的了。慕清颜很明显感受到他的不悦,不在意笑道:“乔大夫不准病人上门是不错,但是作晚辈的登门,师叔也要这样无情就伤人心了。”慕清颜挑眉,饱含深意的看着乔大夫。乔大夫苍老的面容僵了一下。随即眸一闪,一副不知她在说什么的模样:“晚辈,哪里来的晚辈小姑娘,老夫一生未娶,也没什么远房亲戚,老夫跟你可没什么关系”慕清颜双手环胸,笑看他摇头:“师叔,外人看热闹,自家人看门道,师出同门还装,你当师侄我真的傻,还是这段时间患了眼疾,没看见你的救人手法”乔大夫一听这个没法装了,直接泄了气,头疼看着面前狐狸一样精明的慕清颜:“我记得三十年前,师兄的脑子可不是很好使,现在都一把老骨头,把你收进师门,也不怕被你折腾坏了”他深叹一口气,但听这话,却是不装了的意思。没错,他一早就看出慕清颜的身份了,要不然,当他百炙没脾气的嘛,什么人都这么好说话这段时间慕清颜说给看病就给看病,说送血燕就送血燕,找遍了望婆山好不容易采了根续脉草,慕清颜让小丫头轻飘飘说一句,就直接把东西给人了。慕清颜见乔大夫松了口,眼底闪过亮光,她不是不知道乔大夫对她格外宽容,他对她的好,她一直记在心里,不然她也不会来叫这一声“师叔。”虽然,辈分这事好像不由她做主,但她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打心里是承认这位师叔的。“师叔,帮个忙成不成”慕清颜一脸热忱循循善诱道。乔大夫迎上这张脸,摆摆手:“从上次你去找我说续脉草的事,我就知道你要讹上我了,罢了,罢了,我这做长辈的就给你这一分薄面,免得日后你在师兄面前说我这个师叔不懂得爱护师侄。”慕清颜连忙上前给他捶肩膀,小声道:“师叔,想请您去看一个人,先天不足,一出生宫中御医就断言他活不过三十岁。”乔大夫被掐的舒服,闭眼哼唧,下意识道:“你说的不会是慕国公府那个世子,慕璟渊吧”不怪他往那上面想,实在是慕璟渊的身份高贵,这种事情在盛京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这种贵人生病,自然是五湖四海的名医术士都想去试试,说不定就能一举成功,功成名就,名扬四海。虽说医者仁心,但天底下谁人能真的不图名不图利,所以医学界的圈子里对于慕璟渊的病症基本上的人都听过。乔大夫再在这穷乡僻壤的旮旯里呆着,也免不了旁边人嘴碎,毕竟这事儿太出名了。慕清颜捶肩的动作顿了一下,偏头眼睛晶亮瞧着他,道:“师叔,咱们去瞧瞧”乔大夫被自家师侄这样对待,哪里招架得住,只是架子还是得端一下,怀疑道:“你这娃娃,不会最开始找我就是冲着那个慕璟渊去的吧”慕清颜没犹豫,认真看着他道:“遇到师叔纯属意外,后来得到续脉草,才想和师叔一起去看看慕璟渊的不足之症。”乔大夫又躺回去:“你跟那慕璟渊什么关系,这么把他放在心上”慕清颜没隐瞒:“他是我堂兄,我就是为他学的医。”乔大夫没料到还有这原因,挑眉:“你两兄妹关系很好”“倒也不是,”慕清颜摇头:“我从小和父亲生活在严州,没去过盛京,他也不认识我,只是他的不足之症是我父亲下药害的。”乔大夫把那句刚要吐出来的,不认识还为人家这么上心的话憋了回去。半晌,他才又憋出一句话:“你父亲你父亲倒是够毒的。”先天不足,只能是在娘胎里就被下药了。而且,又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在他耳边念过,当年慕国公府的长媳生慕璟渊的时候难产去世,连带生下来的慕璟渊也先天不足。孕期被下药,没一尸两命绝对是那个慕璟渊福大命大,还白捡三十年寿命。“你拿续脉草,想做什么”乔大夫没有忽略慕清颜是拿到续脉草,才动了让他去看慕璟渊的心思。“师叔去看了他的身体再说。”慕清颜神秘的笑着道,暂时打了个哑谜。乔大夫也不强求,只认命起身,叹息道:“唉,混了这么多年,虽说没师兄那么有格调,但再不济也是别人请过去的,今天倒是赶着给人送上门去。”慕清颜抬头望天,很不想破坏世人包括面前的师叔对于自家师父的印象,那个没有节操的吃货,哪里配得上格调两个字“把你的舌头伸出来再看看”县城里,一家幽静的院子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夫皱眉看着面前乖巧坐着的孩子,忆儿听话的张嘴,把舌头伸出来,给老大夫瞧了又瞧。老大夫看了半晌,眉头皱的更紧,让忆儿把舌头收回去,转身拿起药箱,对站在一旁的慕璟渊摇摇头道:“公子,这孩子的病症实在奇怪,老夫看不出病因,还望另请高明吧。”这已经是第三十个大夫了,慕璟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面上也没什么变化,只吩咐临舟把诊费结了。然后他走过去,看着一脸歉意看着他的孩子,他脸上微凝的表情松缓了几分:“没事,我不会告诉你娘的,还是老规矩,就说你的病在好转。”忆儿点头,张嘴咿咿呀呀,谁也听不懂,但慕璟渊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知道他在说谢谢。抬手抚了抚他黑乎乎的小脑袋,慕璟渊转身走了出去。“世子,季公子来了。”临舟送走了大夫,快步从外面走来,道。慕璟渊听到这话,越过他,朝临舟前面的月洞门看去。只见季尘羡一袭紫衣,风流倜傥的走了进来。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然后敲着手上折扇,认真思考道:“你说你这么弱不禁风,跑到江州这么远的地方,怎么还没死”慕璟渊一点不意外这个不经主人同意就擅自进来的男子,淡淡道:“阁下话这么多,还没死,我怎么会死”季尘羡摸了摸鼻子,无奈叹息道:“嘴还这么毒,看来离死还有段时间,白费了我大老远从盛京给你找来了济世堂的张大夫,本来是准备让你欠我个大人情的,现在看来是没用了。”一旁临舟惊奇道:“济世堂的张大夫那不是盛京出了名,跟宫中御医也不遑多让的名医”季尘羡得意笑道:“只要你家世子病危的消息没传回去,宫中御医是带不出来了,只是这张大夫,我使了使劲,倒还真成功带了出来。”临舟神人一样看着季尘羡,名气大的大夫,脾气也不会正常。至少轻易请,还这么远是绝对不行的,这样一想,临舟对季尘羡是拜了又拜。“我家世子这里正有一位患哑疾的病人,找了三十几位大夫,都不管用,还请季公子帮忙了。”季尘羡见临舟这样,心里极为舒坦,笑道:“大夫带过来就是治病的,治谁不是治,只要你家世子记得有本公子这样一个朋友的好处,这就足够了。”慕璟渊平静看着满面带笑的两人,忍不住泼冷水道:“有时间在这里说空话,还不如去看看治不治得好。”两人一噎,季尘羡不满的瞪他:“慕璟渊,你不泼人凉水会死是不是,本公子千里迢迢给你送来的大夫,怎么会治不好”慕璟渊淡淡的扫他一眼,至于意思让他自己体会。然后前面带路,往忆儿的房间去了。季尘羡被他这模样气得牙痒痒,还是找人把张大夫唤了过去。一番诊治之后,季尘羡靠在房间里的红木阁子旁,听到张大夫话直接炸了:“什么叫没得治大夫不是治病的吗,有病治不好就治不好,没得治是什么个意思”季尘羡越说越气,不是他多关心这孩子,他千里迢迢带个人过来,结果不行,这让他在慕璟渊面前多丢人张大夫是个医德重的人,面对季尘羡的质疑,也不动怒,只摇头:“有病自然可以想办法治病,但这孩子没病,就恕老夫无能为力了。”这个回答,季尘羡听得怪,但对于慕璟渊二人来说,已经听了三十次了,见怪不怪了。临舟面上还是忍不住失望,慕璟渊仍旧面色淡然,吩咐临舟让人给两人安排住处,自己往院子外走去了。季尘羡把行礼丢给小厮,自己跟上了慕璟渊。大街上,季尘羡看着那个淡漠的白衣背影,皱了皱眉,走上前搭着慕璟渊的肩膀:“还在担心那孩子,凡是有果必有因,咱们只要把症结找到就没什么问题,你放宽心就好,有时间担心别人,不如好好照顾自己,病秧子有什么资格替别人操心。”后面刚跟上来的临舟,听到这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季公子,纵然你是世子最好的朋友,纵然你的本意是为世子好,但是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真的好吗季尘羡道:“你看看我,千里迢迢,担心你,从盛京千里迢迢带个大夫来找你,你感不感动”“结果还是没用。”慕璟渊看了眼他。季尘羡一噎,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我说世子爷,咱好歹努力努力不是,至少咱们知道那孩子确实没病是吧,这就是努力的结果,难道你还等大夫自己送上门天底下送上门的哪有好的”话落,前面一个充满胭脂香味的身影朝自己砸了过来,他眼疾手快,拉着慕璟渊往旁边一躲。“啊公子”那女子狼狈摔在地上,边上一滩污水溅得她满身都是,看着刚才看她摔倒,故意躲开的季尘羡,满含幽怨道。她是真没想到这么俊朗倜傥的公子,怎么这么无情季尘羡懒懒瞥了眼那女子,然后深有感悟的对慕璟渊道:“你看看,这送上门的就没有好的,这脂粉,闻起来不知是哪家脂粉铺子的粗劣货”看着临舟投过来的怪异的眼神,他耸了耸肩,道:“本公子虽然玉树临风,但从没说过自己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临舟默然。季公子是翰林院大学士的公子,标准的京中百年世家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形象不知迷倒了多少京中闺秀,偏生人家长了个风流样,但从来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临舟又默默看一眼自家世子,显然刚才世子也目睹了季公子无情的一幕,却没有说话,很明显看的出来,这位也对女人没有兴趣。也不知道是这两位谁教坏了谁,还是两人就是臭味相投想起京中,望眼欲穿等着世子成亲的老夫人,临舟觉得自己心好累。当然,人以群分,那两位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就别指望临舟真有什么同情心。三人没理会那出丑的女子,继续在街上逛着,只是没走几步,迎面遇上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多岁的年纪,女的刚及笄的模样,站在他们面前不动了。女的长得倒是真不错,季尘羡多看了眼慕清颜,反正三人不管什么想法表情,是齐齐忽视了乔大夫。乔大夫表示自己第一次送上门,真的没什么经验,轻咳一声,对着慕璟渊真诚道:“公子看病吗”在场所有人:“”慕清颜在旁边听得,简直被自家师叔这送上门的简单粗暴的招式惊呆了慕璟渊第一个回过神,淡漠的扫了眼面前的两人,两人身上流露的异于普通人的气质让他停留了一瞬,随即收回眸光,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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