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是伤没好”一双温柔的手覆上他揉着眉心的手。身后脊背贴着的温软的身躯像是妖娆勾人的藤蔓,能轻易缠得男人心神动荡。张平眉头却皱的更紧,反握住她柔弱无骨的素手离开他的眉心,没有转头,只平静道:“你怎么来了”他记得没错,自从那天何鸾儿就再没来过衙门了。“这两天比较忙,没时间过来。”何鸾儿红唇微翘,似乎察觉不到张平的冷淡,松开被张平禁锢的手,抚上他身前的衣襟:“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都得把我爹下葬了,才刚忙完,一宿没睡,忧心你的伤势,我就直接来衙门了。”张平看着她解开了他的衣襟;“为什么要这么做。”何鸾儿伸手摸上那缠着纱布的胸口,掩下眸中的心疼,抬头笑道:“你是说我为什么杀了我爹”张平抿唇,眸光沉静看着她。很明显,他无法理解面前这个张扬美丽的女人,不明白她出于什么原因能设计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且他到此刻也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伤悲。何鸾儿偏头,咬唇想了想:“嗯,因为他碍事吧。”这个敷衍至极的说法让张平无话可说,他起身离凳,不愿意和何鸾儿再待下去。何鸾儿却伸手抓住了他:“我要离开浦溪县去办事,跟我走。”张平脚步顿住,低着头,敛眸:“我有拒绝的权利吗”“没有。”何鸾儿肯定道。张平默然,身子僵硬站着不动。何鸾儿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头靠着他硬挺的背脊,柔声道:“是不是后悔惹上我了”张平眸光沉寂,面上一片隐忍,终是忍不住闭眼,低声道:“从来没有一天不后悔。”他从没想过这辈子他会陷入几个女人的牵扯里出不来。藏在心底让他不敢说出爱意的慕清颜,阴差阳错被算计发生关系的小花蝶,还有这个把他当作男宠一样的何鸾儿。现在表面上风平浪静如同往常一样的生活,让张平看到的是平静下隐藏的风暴,他从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但是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父母兄弟无辜受到连累。何鸾儿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张平刺得心痛,冷笑嘲讽:“后悔你也只能是我的,这两天你受伤,你那个相好的来找你了吧,听说还是个雏,日后可是春风楼的头牌。”“我对她无意。”张平依旧闭眸,淡淡道。“就知道你对她无意,不然我早就弄死她了。”何鸾儿侧头看着张平神色不变的侧颜,显然很满意张平对那个小花蝶不上心的样子。“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这两天就要走。”“嗯。”张平淡应一声。夜色下的天河村陷入了沉寂,隐隐约约的房屋轮廓下,灯火的亮光从门窗内透出来,在黑漆的天幕下像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里面一个倩丽婀娜的身影在一个火炉前忙碌着。此刻天色不早,大多数人都陷入了沉睡,慕清颜还在处理药材,这些是她白天从药铺里带回来的那些药材,是给慕璟渊准备的药。这两天就在准备去江州了,身边突然多了三个慕季儒的人,慕清颜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去看慕璟渊了,得知旗下药铺最近来了批珍贵药材,本着不放过给慕璟渊调理身体的机会,就拿回来炮制好,让人给慕璟渊送去。至于为什么不让乔大夫干,慕清颜心里就一阵抱歉,当初她拉着乔大夫去给慕璟渊看病,本没有把人留下的意思,此刻乔大夫还天天守着给慕璟渊调理,慕清颜知道这完全是乔大夫看在自家师父顺带自己的面子上。这么个本性暴躁的老头,慕清颜觉得自己就这么把人甩给他就够下次让他训的了,要是再把药也让乔大夫自己处理去,慕清颜深深以为乔大夫是绝对要暴走了。“小姐那里要不要帮忙”慕清颜在厨房外不远处搭起的简易炉子旁忙活着,灯火通亮的堂屋坐着的三个人把这一幕完全可以看在眼里,千梧看着慕清颜忙碌的身影,问道。阿茴吃着刚做好的窝窝头,摇头:“小姐炼药技术很好,不需要人帮忙,再说你又不懂医术,糟蹋了小姐的药,小姐生气是很吓人的。”阿茴知道慕清颜脾气很好,但是见过慕清颜生过几次气,她都觉得好可怕。众人听到这里沉默,半晌,千梧开口道:“青夏的药应该好了,我给青夏送过去。”说完,就起身往厨房去端药了。阿茴捧着窝窝头趴在桌上,十分好奇的看着千梧的背影,小口小口吃着,一副发现奸情的模样:“他喜欢青夏。”“嗯”柏宇挑起好看的俊眉,他是知道千梧暗恋青夏的事,他意外的是阿茴这个天真单纯带点傻的姑娘还看得懂男女之事。阿茴吃窝窝头的动作顿住,她的小机灵让她看懂了柏宇眼里的意思,嘟着嘴明显不高兴了:“我十四岁了。”要是她爹娘没去世,她现在说不定都嫁人娃娃都有了。柏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却也不想开口打击这姑娘,实在是任何人都不能把这样心性的姑娘联系成一个已经到了嫁龄的少女。“嗯,我知道,天色不早了,我看小姐还要忙一会儿,你赶紧去睡,这里我守着。”柏宇温声哄小姑娘。阿茴也觉得有些困了,这个时辰以前早睡了,只是慕清颜炼药的时候不能被打扰,就只能乖乖一个人回房了。临走前不忘嘱咐柏宇,桌上她做的窝窝头很香,饿了没饿都可以吃。柏宇哭笑不得的看着桌上的窝窝头,自己从出生到现在,即使是在暗卫营,似乎也没遇到过需要吃这种糙食的地步。他不清楚慕清颜明明身为主子的嫡女,为什么却在生活作风上如此随性,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若非那一身卓绝的容貌气质,他真要以为那真是哪家的农家少女,粗茶淡饭,布衣简居。“味道还不错。”柏宇望了眼阿茴关上房门熄灯的房间,不由拿起那还热乎的窝窝头吃了起来。“咳咳。”另一边房间里,青夏坐在床上运功调息,待平息了内息,睁开眼时,腹部淤青尚未消下去的地方还隐隐作痛,这倒不是最严重的,而是慕清颜那一脚用了内力,让青夏还受了不小的内伤。此刻,尽管调息好了不少,体内气息乱窜下仍忍不住咳嗽。门外传来敲门声,青夏面色冰冷下床开门,没有意外看见端着药碗的千梧。千梧的脸上有一丝关怀:“青夏,伤势怎么样,还难受吗”青夏看了眼他手上的药,转身进屋坐下,千梧熟悉她的冷漠,只跟着她走了进来。青夏坐在桌前把药接过,一饮而尽,然后抬头,冷眼看着千梧的关心,道:“你没必要如此。”千梧伸手接碗的动作一顿,眸中飞快闪过黯然,又恢复如常看着她,听她冷声道:“我不会喜欢你,你死心吧。”千梧平静接过碗,对她微苍白的面色看着,道:“我知道。”她无情的眼中露出不解。千梧没有多说什么,端着药碗转身往屋外走:“天晚了,早点休息吧。”随着关门声轻响,青夏皱眉不明白千梧是什么意思,烦躁上床休息,她心里已经有人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看上他看着门缝里的光线消失,千梧端着碗,隐在黑暗中靠着墙,仰头月光照下的侧颜露着一丝哀伤。回忆起刚刚青夏的话,就像一把把钢刀刺进他心口,暗卫营里生死搏斗中他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青夏,总是不经意把目光落在她身上。也发现她的目光看向另一个优秀的男人。那个男人,是他尊敬听命的统领,他永远不会去挑战统领的优秀。他多少知道统领不会喜欢青夏,只是对于一个陷入情海的人,劝说根本就没有用。他多少明白青夏不会回头看他一眼,不也一样泥足深陷夜色沉沉,漆黑的夜色里那双杀人无情的冷眸里是一片惆怅无奈,留下一声叹息,转身放轻脚步离开。走到院子里,却见到堂屋里坐着的似乎陷入某种沉思的柏宇,一愣,随即就见柏宇一双犀利沉眸看过来。“统领。”他回神。柏宇放缓了眸色,看他拿着碗,点点头道:“小姐这里有我守着,早点去睡吧。”“是。”千梧对柏宇绝对的服从,回了屋子。月色迷蒙,半白的月光洒了柏宇一身,坐在凳子上的他笔挺着身姿,仰头,望着敞开的堂屋大门外那一轮皎洁的月亮。神色恍惚,眼神中隐隐潮伏着某些压抑的情绪,盯着那月亮看着,像是透着他看向某个人,某段往事。看得出他是在思念着谁。耳边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多年的警觉让柏宇很快回神,看着处理好药材进来的慕清颜,恭敬起身道:“小姐。”慕清颜此刻真的累了,拿着棉帕擦了擦脸上汗水,眼神示意柏宇坐下,瞧见桌上有些冷的窝窝头,没有犹豫就拿着吃了起来。柏宇看着她这自然的模样,开口说去热一下的话也不觉咽了下去,厨房已经烧好了沐浴的热水,并不需要他多做什么,此刻只是做属下的本分,等慕清颜先安歇罢了。两人互相有所提防,此刻夜半三更坐在一张桌子上也无话。柏宇觉得这位小姐是真的让他感到好奇和神秘,也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他感受到她对他隐约的疏离,防备,这也是这位小姐真的有秘密和聪明的表现。这两年,青夏传回去这位小姐的事迹,让他一直很吃惊她的才能。但青夏显然不是这位小姐的对手,至少他敢肯定这位小姐肯定瞒着青夏不少事情,一个表面上十分听话的棋子背地里是否有叛逆,或者有多少叛逆,这是主子目前急着让这位小姐回去的原因吧。“有心事”慕清颜吃着窝窝头,突然打破了沉默。柏宇诧异看她一眼,见她神色自然,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别的意思,也卸下了防备。慕清颜笑看他一眼,没等他回话,就仰头看向月亮十分老成的道:“是在想着谁吧。”刚才那副模样,慕清颜是个过来人,怎么看不出,只是没料到柏宇这样的人心里还会放着私情。她跟柏宇前世今生打的交道都不多,不过不妨碍她对这个男人的欣赏,也对只能作为敌人感到过可惜“你在想男人”经验老练的慕清颜像是将柏宇看透了一般,肯定道。柏宇着实愣住。他自小就被父亲告诫喜怒不形于色,已经多少年没人能看破他的想法了,今夜却被慕清颜一说一个准。“小姐,属下”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慕清颜忍不住笑:“这是你的私事,我就随便问问,你可以不用答。”然后啃完窝窝头,起身去沐浴去了。柏宇回想起慕清颜别有深意的戏谑一眼,突然觉得慕清颜并没有看穿自己的想法,只是为了逗弄自己罢了。毕竟,男人想男人要不是自己刚才没想歪,这话听起来实在怪异。要命的揉了揉眉心,柏宇无言以对,自己刚才的确在想男人是事实。“她怎么不上天”一早上,某人仿佛练了狮吼功,把整个院子都震得颤了颤几颤。站在乔大夫屋子里,忍受着头发散乱,穿着件中衣怒火朝天的对着屋子里突然多出的黑衣人,恨不得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公子说,渊世子就有劳您暂时照看了。”那黑衣人死死低着头,实在不敢正面迎上乔大夫那快瞪死人的目光。他哪里能想到这么个看起来瘦弱的老人,发起火来这么狠,不过想想自家主子这么无良的说走就走,把人丢给人家一个老人,实在是怪不得人家生气。然后,黑衣人在觉得屋内气压越来越低的时候,果断发挥自己引以为傲的身手开门,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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