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路口的黑衣人差不多被处理干净了,慕清颜当即将郑夫人等人护在身后,飞快道:“咱们趁现在,走”大家也都看出这是个好机会,也顾不得再害怕,袁佑生搀着郑夫人走在前面,慕清颜护着挑眉往外走。慕清颜一直注意着院子里打斗的动静,有一两个要窜过来的黑衣人都被她解决干净,正要走出院门的时候,身后突然被人一撞,慕清颜没防备,一下就撞入了黑衣人厮杀的圈子里。谁也没料到这种状况,“清颜”袁佑生见到这一幕,面色惨白,惊呼一声。慕清颜一剑抹了要砍过来的黑衣人,扭头看向要冲过来的袁佑生,厉声道:“你带人先走,我没事”说着,就和扑上来的几个黑衣人陷入了恶战。袁佑生看了两眼,见慕清颜还应付的过来,身边还有武僧的加入,咬了咬牙,只好先带着郑夫人她们先离开了。袁佑生她们走后,这场厮杀并没有持续太久,慕清颜解决了困住自己的几个黑衣人后,扫了眼被武僧团团围住的寥寥无几的黑衣人,松了口气,未免袁佑生心急,正准备去寻袁佑生她们,却骤然瞥见一道红衣身影从屋檐上掠过。“何鸾儿”她眸光骤冷,全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何鸾儿,接着想也没想,直接跳上屋檐,跟着追了过去。飞过不知几处屋檐,何鸾儿就朝一处院子跳了下去,下面是一场恶战。慕清颜停在何鸾儿刚才的地方,往下面瞧,才发现这里的打斗和刚才那里根本不是一个层次,倒不是说这里战况激烈,死的人更多,而是这些黑衣人的身手明显比刚才那些高出许多。而这里地处偏僻,要不是她追着何鸾儿过来,完全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场厮杀。没有武僧的参与,场中起初就只有张平和两个男子在拼死一战,身上都挂了彩,流了不少血。慕清颜这才明白何鸾儿刚才怎么急切的往这里跑,她对张平情根深种,怎么会让张平面对这样的危险。摇了摇头,她觉得这样的何鸾儿有些可怜,但不值得同情,若非她的原因,张平原本可以好好的待在浦溪县做他的衙役,根本不许需要面对这些危险。她的爱太霸道,面对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却把他强行逼上了这条路。此刻看着下面有些力不从心的何鸾儿,颇有些为爱牺牲的模样,但这一切后果都是她强烈的占有欲造成的。“噗嗤”一剑刺穿了何鸾儿的胳膊,何鸾儿闷哼一声,面色煞白,眸中闪过厉光,手中长剑唰一向就向伤她那人的脑袋看去。顷刻间,一个人头飞向半空,喷洒血雾,看起来可怖至极。她眸中冷意深沉,面似寒霜,飞雪,手中剑挥如雨,唰唰唰划向身边的黑衣人,一声跪地动静震耳,她转头,望见一道森冷的白光刺目,在张平身后,直朝他的后颈砍去她瞳孔一缩,大吼:“张平”手中剑一抖,疯了一般,朝张平飞奔而去。“唰”一剑从身后刺来,剧痛袭来,她身子骤然停住,低头,看着穿过她腹部的长剑,剑身上血水刺目,滴答滴答,殷红淌在地上。她双眼通红,眼中流下一滴泪,抬头,看着被飞身而来的慕清颜救下的张平,望着张平看过来,错愕的神情,她似悲似喜,似哭似笑的深深看他一眼。随即咬紧牙关,猛地挥动长剑向后一掷,倒地声落,她面似阎罗,动作不停,几个呼吸之间,连杀七八人,众人惊惧间,猛地拔地而起,朝远处飞去。黑衣人要追,慕清颜捡起一把长剑往地上一划,瞬间飞起十数把长剑,把要追过去的黑衣人拦了下来。这举动,让这些黑衣人看得明白,有面前这青衣女子在,他们根本就没法去追人,所以一时所有黑衣人都把慕清颜当做了目标。慕清颜拦下数把砍过来的长剑,面色一白,忍住胸口翻涌的气血,猛地推了一把身边的张平,喝道:“去找何鸾儿,她怀孕了”慕清颜是大夫,自然清楚刚才那一剑何鸾儿必死无疑,她不在意何鸾儿的死活,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此刻就是心软了,为了那个没出世无辜的孩子,和这个根本不知道他存在的父亲。前日,她在销金院探出何鸾儿有身孕之时,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何鸾儿在龙门寨的时候没有答应她重伤假死的提议,她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为了这个孩子的父亲张平确实不知道何鸾儿怀孕了,他从未想过何鸾儿会怀上他的孩子,听到慕清颜这一声清喝,他懵了一瞬,差点被人砍了一剑。他狼狈避开,身子后退一步,他知道慕清颜不会骗他,咬牙,看了眼替他拦下黑衣人的慕清颜,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追赶何鸾儿而去。张平走后,慕清颜也不再恋战,匆匆应付过后,虚晃一招,往法源寺有人的地方而去。经过这段时间,哪里还能找到何鸾儿的行踪,回去肯定难以交差,所以,那些黑衣人哪里肯放过慕清颜这个坏了他们事的人,当然是把人抓回去,他们能少受些责罚。慕清颜面色惨白,压抑住胸口上涌的气血,抿着苍白的唇色,看了眼身后追来的一群黑衣人,并不意外。加快了身形,飞速落下一处院子,那些黑衣人明知道那里布满了武僧,也不得不跟着冲下去。得到武僧的帮助,慕清颜踉跄了几步,勉强松了口气,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咬牙,找了一处门洞直接钻过去。穿过几条院廊,直通到一处院子前,走进一看里面是一处菜园,长得极好,菜色青翠欲滴,后面的脚步声渐近,她心下一沉,眸中杀意闪过,那些黑衣人跟了过来她手心微汗,握紧了手中长剑,正准备回身拼杀,一只手突然攥住了她。她一惊,抬头见来人,眸中闪过诧异之色:“你”“跟我走”她话未说话,戒空已经一脸肃色,拉着她就往菜园偏僻处的一间屋子里走去。拉着慕清颜进了屋子,戒空转身就把门关上,屋内陈设一目了然,除了床、柜、桌椅外没有他物,慕清颜下意识扫了一眼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她皱眉道:“及时我躲在这里,那些黑衣人也会闯进来,到时候除了连累你,根本无济于事。”戒空没理她,在凳子上坐下,倒了杯茶喝了口,才淡淡道:“他们不会进来的。”慕清颜听得越发不解,见戒空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只好咽下疑惑,走到门边上,听着门外的动静。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慕清颜额头汗珠滚落苍白的面颊,她放轻呼吸,眼神戒备的握紧了手中长剑,只要外面一有人闯进来,她就杀出去可是,等了半盏茶,屋外的脚步声动了,却是离她们越来越远。这是离开了慕清颜意识到这一点,眸中尽是震惊她错愕的扭头,看向坐在桌前喝茶的戒空,一时不知开口说什么。戒空慢慢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抬头看她:“施主一路过来,想来累了,坐下来喝杯茶吧。”慕清颜看向他对面的位置,不知何时,戒空已经倒好了一杯茶,冒着热气,白雾袅袅。慕清颜敛眸,掩住眸中情绪,面色平静走到戒空对面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缓缓道:“师傅,为何要救我”戒空抬头,看她:“施主蕙质兰心,我想应该知道原因。”慕清颜闻言一笑,手指摩挲着茶杯,质地粗劣,摸起来不太光滑:“是因为那副严州第一才子所作的画”她扬眉:“这样看起来,我倒是占了大便宜,不过是随手改了几笔,不仅让戒空师傅答应了我一个条件,还让戒空师傅特意救了我一命。”戒空深深看她,认真道:“这不是占便宜,”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他低声道:“那幅雄鹰展翅并非陈博宇所作,而是另有其人,那幅画我们都改动过,却都难尽其意,施主能把那幅画改好,是贫僧欠施主一个大人请。”慕清颜听得心中疑惑,却也不再多问,只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女子有事需要师傅帮忙,就不客气了。”戒空点头,淡声道:“施主请说。”法源寺在城外,周围都是层峦叠翠的群山,一入进去,借助里面的参天大树,茂盛丛林,再难寻觅身影。何鸾儿捂着腹部的伤口,撑着一口气跑进这里,眼前发黑,跌跌撞撞倒在地上,腹部的鲜血如溪流缓缓潺潺染红了她的衣裙。地上杂草碎石硌着她的面颊,她身体发冷,浑身都在颤抖,意识越来越飘散。她知道她快不行了。腰上被什么环住,一股温暖的热源包裹了她的全身,熟悉的感觉让她眼睫颤了颤,努力的抬眼,看向抱着她的男人。迎着穿过枝叶的阳光,散落在男子脸上,眉间轻拧,神色坚毅,英俊温和的面庞格外好看,何鸾儿几乎迷失在这张脸下,下意识,低声喃喃:“张平。”张平听到这声轻唤,眉心再次拧了拧,脚步不自觉加快,寻了处大树下的平地,把何鸾儿小心靠在了树干。他额头满是热汗,还有几处污血沾着面颊,形容实在略显狼狈,可是和此刻的何鸾儿比起来实在不值得一提。她面色惨白,美眸凄迷,额头虚弱的汗水如雨下,浑身都是血污,分不清是她的还是别人的,而且除了她腹部的致命伤外,下亻本涌流的血水让张平一直移不开眼。“咳咳。”何鸾儿痛苦的皱紧眉头,压制不住咳嗽了几声。张平立刻回神,见她面色又白了几分,忙抬手托住她的面颊,抹去她嘴角流出的血渍,皱眉:“怎么样”何鸾儿无力的靠着树干,疲惫的睁眼,直直的看着他,用最后的几分力气,伸手把他的手拉向自己的肚子,两人的手紧紧握着,贴在那还在流血的肚子上,不一会儿,两人手上就染满了血。“张平,我们的孩子,没了。”她艰难的开口道。张平看着那满是血污的地方,贴在上面的手颤了颤,他抬起头,喉咙干涩,低声道:“为什么,”他红了眼眶:“为什么不告诉我”何鸾儿不答,静静的看着他,片刻,她疲惫一笑:“张平,我好冷,你抱我一下好不好。”张平敛眸,掩下复杂酸涩情绪,小心的将她抱在怀里。何鸾儿把头靠在张平的脖颈,贪恋的闻着他熟悉的味道,目光怀念的望着满目的苍天古树,喃喃道:“我记得当初,在浦溪县,我们也是在这样一片树林里,我受了很重的伤,你抱着我,把我放在树下,那时候,你让我杀了你,我没杀,后来,我就知道我再也杀不了你了。”她眼神开始涣散,眼前的参天枝丫模糊不清,她缓缓闭上眼:“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上你,爱你,我不后悔。”随着尾音消失,一滴泪从她眼中滑落,她彻底闭上了眼睛,绝了呼吸。一场莫名的刺杀,可说是搅得法源寺血雨腥风,本是佛门清净地,却弄成这幅模样,好在武僧赶去的及时,武僧损失了一些,伤亡的香客倒是没几个。再者,法源寺的方丈,不常出面的得道高僧都亲自出来向众人致歉,来这里上香的都是诚心诚意信佛拜佛之人,而且厮杀的地方是客房,那是富贵人家捐了不少香油钱才暂时休息的地方,那些死去的都是丫鬟嬷嬷一类,纵然惋惜心痛,但是对于贵妇人和千金小姐而言,还是抵不上信佛之念的。有方丈亲自出来致歉,大家也就不再过多计较了。那些刺客莫名出现在客房处,却并没有惊扰法源寺其它地方,官府的人封锁了客房周围的院子,和一些参与的武僧了解这些黑衣人的来历外,为了不打扰这次的庙会,其余地方继续香烛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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