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停下步子,准备瞧瞧怎么回事,那身影直接撞过她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她脚下一个趔趄,往台阶下倒去。“秦颜”“清颜”“颜公子”三人听见后方动静,转身,就见到这一幕,瞳孔一缩,纷纷惊呼出声。慕清颜本能扶住身侧的廊柱,掌下一滑,隐约碰到什么东西,敏锐抬头,就见回廊顶上有一木桶朝自己倒了下来。里面水冒着白雾,显然是冷气,她眸中闪过危险的寒意,木桶朝她头顶落下来时,她飞快扫见旁边花园的草丛处,有一道闪动的身影,和枝丫横斜间露出的一张熟悉带着幸灾乐祸的脸。嘴角轻勾,她抬手,广袖轻扬,一道劲气将那木桶裹住,随后右手一挥,那木桶就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直朝那绿丛砸了过去“哗啦”“咚”伴随着水声和水桶砸落的声音,“啊啊啊啊啊”杀猪一样的声音,也从那绿丛里发出来。几人闻声看去,就见一道浑身湿透的狼狈身影从里面跳了出来,此人不是前几天在施琅画舫上丢脸的郭婷又是谁。“大小姐,您怎么在这儿”给慕清颜她们带路的下人,见到郭婷这幅狼狈样,吓得赶忙跑过去。那撞慕清颜的下人,见到郭婷这副模样,也吓得双腿发软,连滚带爬的跑去看郭婷的情况。只是两人还没跑近,这本来幽静的小花园里就来了不少人。虽然刚才郭婷的杀猪声很大,但是也不至于穿透力如此强,吸引这么多人来观看,慕清颜扫见带着一群人过来,随即面色震惊的看着郭婷的婢女,眼中闪过冷笑。“婷儿,你这是做什么”郭夫人此刻身边跟着不少千金小姐,面上都是不可思议,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如今是初秋,就算头顶有暖阳,但闺中女子娇养着,不少都穿了披风,郭夫人上了年纪,自然也免不了披了件披风,防风寒。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赶忙上前把披风盖在郭婷身上,感觉到郭婷浑身在发抖,额头上还有一团被砸的淤青,倒吸一口凉气,又心疼又想不明白:“婷儿,谁把你害成这样的”青天白日在家里待着,怎么会被泼的满身水,还被砸成这样。郭婷又疼又冷,难受得快晕过去,偏生丫鬟们扶她离开,她却不肯,颤抖的伸出手,恶狠狠的指着站在廊下的慕清颜,咬牙道:“娘,就是她拿水泼我,把我害成这个样子,你要为女儿做主”她恶狠狠的道。郭夫人顺着郭婷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廊下站着三个英俊不凡的公子,郭婷指着的公子,一身白衣胜雪,半张银色面具遮了半张面颊,露出下面的容颜,精致如画,不难猜测到那面具下是何等的好模样。一身气质清冷,傲如冬雪,寒冽逼人,贵不可言。这是郭夫人心里有些慌张,她虽然没见过颜公子,但是颜公子专用的银色面具她是知道的,更何况这通身的气质,就绝对不会是一般人。今日的会客名单上,除了颜公子,又会是谁堂堂津淮西路的商业霸主,可不是随意动的身份,这颜公子怎么会突然跟婷儿产生冲突郭夫人心思转了转,准备开口,先问清楚原因再说话。这时,慕清颜她们身后的回廊上又来了一群人,众人转头看去,见到当先锦衣玉带,气质文雅的英俊男子,都忍不住有些骚动起来。“快看,是陈公子陈公子来了”郭夫人看着陈博宇,又看着周围围满了的人,只觉得头疼,这些人怎么好端端的全跑这里来了。“博宇,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在你院子里聊书画的吗,这里没什么大事,你们先回去吧。”当着陈博宇的面,郭夫人想要维持女儿几分脸面道。陈博宇平静的瞥了眼郭婷,道:“博宇本来正在屋里与人赏画,表妹的丫鬟突然来告诉博宇,这里出了事,让我来看看。”郭夫人懵了一瞬,看着女儿这幅前所未有的狼狈样,从没想过陈博宇是郭婷特意找来的。郭婷见到陈博宇,自然是难堪的,想着自己本来是让慕清颜出丑的,却没料到最后的结果变成了自己。心里又怒又恨,泪眼汪汪看着自己仰慕的男子,像是被打了的落水狗找主人诉说委屈:“表哥,你要给婷儿做主,这个颜公子好端端的竟然拿冰水泼婷儿,婷儿好冷,还有那桶,砸得婷儿好疼啊,呜呜呜,表哥,你要替婷儿讨回公道啊”陈博宇面上有了一丝变化:“颜公子砸你的”他说着,目光落在身边带着面具的慕清颜身上,眸色静若渊,没有说话。慕清颜迎上他的目光,挑眉,一笑,随即抬手,将手中的麻绳露于众人面前。没有意外见到郭婷面色一变,她笑容越盛,却让人感受到里面的一丝怒气:“郭夫人,我也想问问郭家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和朋友在你郭家下人的带领下,去赴陈公子的邀请,只是半路上却遇见人的暗算,将盛满冰水的木桶,用麻绳系起来,再让郭家下人相撞,碰上麻绳使木桶掉落害我,若非我身手不错,此刻遭殃的便是我”她声音极冷,冷笑一声,把手中麻绳掷在地上,又道:“刚才我可不是故意要泼郭小姐的,只是在那木桶将要掉下来时,那绿丛里传来幸灾乐祸之声,我在这里莫名受到算计,旁边又有人躲躲藏藏偷笑,我相信只要脑子不蠢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对于算计我的人,我自然不会客气,便把木桶朝那害我之人丢去,却没想到,”她眼露一丝嘲讽:“这跳出来的竟然是郭小姐,前几日在施少主的画舫上,郭小姐丢了大脸,怕是迁怒上我了吧。”众人本来听完慕清颜的话,恍然大悟郭婷是害人反害己的同时,也不明白郭婷好端端的算计颜公子做什么,经慕清颜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来画舫那日,郭婷丢脸的事,这可是在江州各大茶寮酒楼都热闹了好几天的事情。这郭婷本来是暴脾气,不知天高地厚,算计颜公子倒也说的过去。郭婷看着周围怪异的眼光,脸上更是难堪,红着双眼恶狠狠瞪着慕清颜,像是要吃了她一样慕清颜可不会在意一个疯狗,伸手指了指刚才帮着郭婷算计的几个下人,道:“方才就是这几人一起合谋想要算计我,郭夫人要想查清是怎么回事,大可把这些人严刑拷打一番,看看他们的证词如何。”被指出来的包括刚才帮着郭婷去外面喊人来看热闹的,都纷纷慌乱的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求饶,只道:“夫人开恩,夫人开恩”也不用拷问,这些人里面有三四个都是郭婷院子里的人,郭夫人瞧一眼,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里恨郭婷傻到如此地步,又瞥见郭婷要对慕清颜破口大骂的样子,她脸一沉,一巴掌就朝郭婷打了去:“混账东西,今日是你爹的寿宴,你还和下人玩闹,险些害了颜公子,好在颜公子身手好,如今毫发无损,如今颜公子泼你砸你那是你活该,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玩闹”郭夫人骂得义正辞严,但这话让众人听得都一愣。慕清颜眼中闪过玩味,只见郭夫人亲自对慕清颜施了一礼,温和表示歉意道:“颜公子,实不相瞒,我这女儿从小娇惯惯了,闺阁千金平日出不了门,就老爱和下人玩闹,今日这闹剧,我家府上出现了不少次了,她总爱弄这些无伤大雅的小游戏,和下人们逗趣,没想到连累了颜公子,实在抱歉。”慕清颜敛眸,掸了掸袖上轻尘,淡淡道:“夫人既然说是小女儿与下人逗趣的玩闹,在下还能说什么,只是,”她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那几个下人,道:“不管是针对谁的玩闹,险些伤到我是事实,我相信郭小姐现如今已经受到了深刻教训,但是这几个下人就这样不痛不痒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吧,夫人,你说呢”她抬眸,偏头看向郭夫人。郭夫人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下人,心里的怒火也被勾了起来,要不是这些下人掺和,郭婷一个人也干不下这糊涂事“来人,把这些人都给我带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她怒声呵斥道。三十大板打下来,半条命非得去掉不可,运气不好,直接就没命了几个跪地的下人都慌了,忙膝行上前哭喊:“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夫人开恩呐”得到命令的护卫不顾这些人的哭喊,冷着脸,利落的堵住了这些人的嘴,然后把人快速领了出去。一场闹剧在这些下人被全部带走后,宣告结束。郭夫人带着郭婷离开,众人也没再看什么热闹,纷纷散去。陈博宇也亲自邀请慕清颜一行人去他居住的院子,慕清颜颔首,欣然随他而去。院子里,自然是一番好景致,不少地方都有翻新的痕迹,想来是知道陈博宇要来,特意重新装置过。正堂几扇雕花大门皆敞,里面都是江州颇有才名的书生学子,知道陈博宇来了江州,纷纷借着郭大老爷祝寿的名头来拜访。一个两个好拒,但是来的差不多就是江州整个文坛,这还真不好拒,更何况,这是说出去郭家脸上也有光,郭家人在见到陈博宇没什么反应后,自然是喜闻乐见。正堂里,或有人吟诗作赋,或有人挥笔作画,见到陈博宇带人进来,纷纷上前行礼,陈博宇淡嗯,神色从容与众人颔首,随即邀慕清颜几人入座,唤了小厮上茶后,亲自一一倒好了茶,举杯,朝慕清颜抬眸道:“今日若非我邀颜公子前来,颜公子也不会碰见这样的事情,这一杯,算我的赔礼。”说完,他一杯饮尽。慕清颜挑眉,端起面前的茶杯,冲陈博宇一笑:“陈公子严重了,区区小事,我没有放在心上。”这话并不勉强,对于他们来说,郭婷那样的小把戏真的没什么值得看在眼里,陈博宇特地为此表了态,此事自然就此揭过。几人坐着饮过茶,聊了不久之后,便有小厮过来找陈博宇,这里都是真才实学之辈,有些也是江州高官世家子弟,特地来拜访陈博宇,陈博宇自然不好太过冷淡,与慕清颜等人道了声歉,便去与几个锦衣公子寒暄起来。千琅可雅可俗,不过看着满屋子的儒雅才子,觉得没了几分兴致,便与袁佑生谈起了生意经。袁佑生虽是商人,不过出身富贵,从小各类杂学,耳濡目染也是个半雅之人,当然要是真和这些才子论诗作赋,他承认自己还是更愿意和千琅谈谈生意。过几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津淮商会,凡是生意人都不会不重视,所以两人倒是说得起劲。慕清颜百无聊赖的坐着,悠悠品茶,偶尔听人高谈阔论之声入耳,或可观其志向抱负宏大,或可知其对官场认知肤浅。二十上下,一身才华欲展,这是这个年纪的书生都有的血性和冲劲。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突然想起了祁辰。那个比之这里所有书生,都可傲视的祁辰,现在在做什么一念闪过,耳边这些人的血性和冲劲越入耳,都字字变成了她心底对祁辰的残忍。若不是祁家嫡系四个字压在身上,此刻他应该来江州待考了吧。“怎么了”袁佑生两人虽然谈着事情,也还时时关注着慕清颜,见她脸色有些不好,袁佑生不由停下谈话,关心的看过来。千琅眼里也闪过担忧,嘴里却是一如既往的欠揍,拿起桌上的茶点,往她嘴边凑:“瞧这眼大无神的,该不会是,饿了吧,那席面还没好,你先吃吃点心,应付一下。”“来,张嘴,啊。”千琅哄小孩儿一般,哄着她。被喂的慕清颜,实在是有些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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