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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想衣伸手结果药瓶,打开后本能的嗅了嗅。</p>

    “血竭。”</p>

    鬼婆婆闻言却是点头。</p>

    “不错,小丫头很识货。”</p>

    大燕并不产血竭,只有皇家每年才能收到几两的进贡,可以说这血竭在大燕比黄金还贵。</p>

    因为贵,也因为稀有,大燕便是许多医者行医一辈子也未见的能见过血竭,可云想衣却只是闻了闻便断定了这药,倒是让众人惊了一惊。</p>

    “药是好药,不过无功不受禄,婆婆提供这药,条件是什么?”</p>

    这句话一出来,楼听寒不由得感叹,云想衣果然还是那个云想衣,向来不会为突然而来的好事冲昏理智,她只会小心翼翼,步步为营。</p>

    鬼婆婆却是笑了笑,声音苍老而有些虚弱。</p>

    “老婆子行将就木,这血竭虽说稀有,可我也不能带进棺材里,你这小丫头是个苗子,这血竭在你手里,能救人。”</p>

    “婆婆就不怕我眛下这药?”</p>

    “我虽然老了,可也没老眼昏花,老婆子我看人准着呢。”</p>

    说完却也不在跟云想衣说话,而是伸手探了探魍魉的脉搏。</p>

    “有这药,他活下来的可能更大,小丫头,你还不动手?”</p>

    云想衣点了点头,她之所以一夜未睡守在这里,便是为了以防万一。</p>

    魍魉失血太多,虽是止了血,却随时都有可能丧命。</p>

    如今有了血竭,倒是的确活下来的可能性更大。</p>

    见云想衣给魍魉用药,鬼婆婆只拄着拐杖在旁边看着。</p>

    当初慕昭白去请她的时候她本拒绝了,可慕昭白却说要救的人是当初救了灵泽一方百姓的云想衣,她便也答应了。</p>

    如今看着云想衣沉稳的救治病人模样,她倒也信了当初这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平了瘟疫,肃了源头。</p>

    在正厅听到鬼婆婆是能救云想衣的人时,楼听寒便暗暗给狼毒打了个手势。</p>

    狼毒跟在楼听寒身边多年,自是心领神会,如今便将顾浅情请了过来。</p>

    放一进门,顾浅情便愣了一下。</p>

    那佝偻着腰的老妪让她莫名的有一种熟悉之感。</p>

    可那老妪听到声音颤颤巍巍转过身的时候,顾浅情却知道自己从未见过这人。</p>

    “二姨母,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慕少侠请来的高人,鬼婆婆。”</p>

    顾浅情看着老妪,心里止不住的泛酸,却是自己也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情况。</p>

    却也没失了礼数,与鬼婆婆见了礼。</p>

    “见过前辈,我是衣衣的娘亲,前辈……”</p>

    说到这,顾浅情却是说什么也说不下去了,眼泪止不住的流,把楼听寒、慕昭白和凌尺素都惊到了。</p>

    鬼婆婆却是没什么大反应,只对着顾浅情点了点头。</p>

    “这小丫头情况不严重,能治。”</p>

    顾浅情一边流泪一边点头,但她知道这绝不是因为鬼婆婆的话。</p>

    而是这鬼婆婆身上总让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可这熟悉感,实在是久违了。</p>

    “前辈是哪里人?”</p>

    相比于顾浅情的神情激动,鬼婆婆却是依旧冷淡。</p>

    “年纪大了,记不得了。”</p>

    “前辈……”</p>

    “我本世间一浮萍,无根无源,四海飘零。”</p>

    知道鬼婆婆这是不想回答,顾浅情也不再问,稳了稳情绪,再问道:“前辈,晚辈也是大夫,不知您为小女医治,晚辈能做些什么?”</p>

    “没什么可做的,你不会催眠,又是这小丫头的母亲,在旁边看着女儿受苦难免情绪过激,你到时候只要不在治病的屋里就好了。”</p>

    两人对话,一旁的云想衣听得清清楚楚。</p>

    如今她给魍魉上好了药,直起身看了看屋中的几人。</p>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们在这说了半天,是不是该问问我这当事人的意见?”</p>

    “衣衣,解了催眠,你就能想起以前的事了。”</p>

    顾浅情说完,云想衣却是勾了勾唇,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p>

    “你们怎么知道,我想想起以前的事呢?”</p>

    楼听寒早料到云想衣不会配合,可他也知道云想衣一定是想起了之前在云府受的苦,所以十分排斥再想起其他事情,这也是人对自己本能的保护。</p>

    “二姨母,这事我来跟衣衣说,这府上也没有个女主人,您受累,帮忙安顿一下鬼婆婆。”</p>

    顾浅情自然明白楼听寒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这女儿倔强,便也只能点了头请鬼婆婆一同离开。</p>

    等屋里只剩下云想衣和楼听寒,床上还有一个尚未清醒的魍魉。</p>

    楼听寒这才开口。</p>

    “衣衣,你是不是,想起了以前在云府的事?”</p>

    “看来你对我的过往很清楚。”</p>

    楼听寒直言不讳,云想衣也没想瞒着。</p>

    但言语中,楼听寒依旧察觉到了云想衣的抗拒。</p>

    “你现在记忆不全,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等全部想起来,你才能做回自己。”</p>

    云想衣失笑道:“我现在难道不是自己吗?判官撞坏了脑袋,不管是不是装的,他都暂时没有办法控制我,而我现在所作所为都是出自自己本心,我为什么不是我?”</p>

    云想衣说的不无道理,倒是让楼听寒一时语塞。</p>

    末了,楼听寒叹气道:“好,你这么想也没错,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起了多少?”</p>

    云想衣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自嘲。</p>

    “想起了我是镇国将军府不受宠的嫡女,想起了我的姨娘庶妹绞尽脑汁要置我于死地,想起了我的亲爹远走边关十七年对我不闻不问,想起了我的祖母对我不管不顾生死由命。”</p>

    说完,云想衣惨笑一声,眼角却泛着泪光。</p>

    “楼听寒,我想起的这些,够了吗?”</p>

    虽是早有准备,但听云想衣亲口说出来,楼听寒只觉得心脏狠狠的抽痛,他放在心上的小心翼翼对待的人,在他没出现的时光里,究竟受了多少委屈。</p>

    伸手想拭去云想衣眼角的泪,却被云想衣偏头躲开。</p>

    “如果以前的记忆都是这样的,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拼了命的回忆?为什么要再受一遍折磨?”</p>

    云想衣一边摇头一边继续开口。</p>

    “你知道吗?我真的宁愿我还是判官手里的那把刀,也不愿意想起来,原来我竟然是被世上抛弃的,连我的至亲,都不要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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