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太子册封大典,大沛群臣整齐地站在大殿两边,躬身拱手迎接六皇子顾文沅。

    顾文沅身着黑色四龙纹长跑,头发一丝不苟地绾成高髻,由金玉冠固定。肤色白润,面目清秀,看起来文质彬彬仪表堂堂。

    他沉稳地走入大殿,在群臣的注视下一步步向前方空置的皇位走去。

    皇后坐在龙椅后的珠帘里,笑容挂在嘴角,毫不掩饰自己此时愉悦的心情。

    顾文沅走到殿前,躬身一礼。

    公公栾六安拿着圣旨站在众人面前,展开手中卷轴,刚刚要念。

    这时却听顾云深突然高声喊了一声:“奶娘,沅儿渴了,要喝奶。”

    顿时,大殿雅雀无声,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云深憨然不知怎么了,尖叫地四处寻找起来:“奶娘、奶娘、你在哪儿沅儿要喝奶,沅儿要喝奶娘的奶水”

    他在大殿上疯跑起来,到处寻找奶娘的身影。

    不仅撞倒了栾六安,还掀翻了烛台,烛火一下子烧着了大殿红色的帷幔,顷刻间火苗就窜上了屋顶。

    大臣、宫人、内官、侍卫全部乱做一团。

    站在帷幔边上的栾六安,袍子也被引燃,火苗窜地极快,很快就将他和圣旨一同烧了起来。看到栾六安被烧成了一个火人,百官开始你推我挤地往大殿外面奔逃。殿内乱做一团,几位年长的老臣,被众人推到踩踏,发出阵阵哀嚎。

    而皇后和丞相,此时已经慌了手脚,宫女内官们高喊着保护娘娘,想要簇拥着皇后速速撤离了大殿。

    被人们推拥着的皇后,惊恐地看了一眼大殿内的情景,便仓皇逃了。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起她的儿子还在殿内。

    而喻丞相也仓皇而逃。

    这时,顾文沅看到全身着火的栾六安,变得兴奋起来。他一把抓起着火的帷幔,拉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看到人就往其身上引燃。

    顿时,数位跑得慢的大臣武将纷纷成了火人。

    顾文沅看着哈哈大笑起来,并将火焰往自己的身上引,就如不知疼痛一般,他张开双臂跑入人群,用自己身上的火去点燃其他人。

    看到朝臣们被火点燃,顾文沅狂笑不止。接着他像疯子一般站在大殿中央跳起舞来,直到他完全被火吞噬,倒在了大殿之上。

    当日,大沛皇宫金銮殿的滚滚黑烟升入云霄,整个京城的人都在驻足观望。人们惶恐又好奇地看这滚滚黑烟,无凭无据地肆意猜测起火的原因。

    大火烧了一日,终于被扑灭。

    经过清点,有十三人命丧火海,除了六殿下顾文沅外,还有内廷总管栾六安,八位大臣,和三名宫女。

    死去朝臣的家眷敢怒不敢言,而当日侥幸逃生的官员将领各个更是后怕不已,同时又怒火中烧。

    所有人都在暗暗说道,若不是喻氏拥立这个傻皇子上位,他们也不会遭此横祸。能活下来是万幸,可万一当时被困火场的是他们,那身着白领求诉无门的一家老小就是他们的家人。

    京城谣言四起,喻氏背德,拥立傻皇子当太子,才会遭到上天惩罚。

    皇后此时穿着一身丧服站在镜子前。

    看着不施粉黛不戴钗环的自己,又看向在衣架上那华贵到了极致的礼服,她顿时感到怒不可遏,一挥手将桌上的东西全部砸到了地上。

    而现在,她最需要母族支持的时候,喻松节竟以大典受惊为由,龟缩在自己的府邸之中闭门不出。

    烧毁成一片废墟的大殿,不断上表谏言为死者讨说法的奏折,还有盛怒的各方势力,都让喻皇后没有一刻安眠。

    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顾文沅会突然失控发疯,也没有人告诉她该如何收拾这烂摊子。

    而偏偏这个时候,羡帝竟然突然病情大好,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并已让人来梓潼殿传她多次。皇后每每都用受惊过度,悲伤成疾推辞过去。

    可这样的说辞又能抵挡几次羡帝的传唤。

    “娘娘,娘娘,”大宫女匆匆进了寝殿,跪在皇后面前。

    皇后见她如此着急,眉头拧成了一团,怒道:“又怎么了”

    “陛下下旨释放了幕妃,现在幕妃已经被召到了御前侍疾。”

    “什么”皇后跌坐在榻上,脸上全无血色。

    “还还有”宫女接着想说,却又言辞闪躲,眼神惊恐。

    “还有什么”皇后几乎绝望地看着宫女。

    “大公主的公公,金悦驸马的父亲少府金大人也也死在了火场里金悦驸马一怒之下,殴打了大公主太医赶到金大人府上时,公主已经已经薨逝了。”

    皇后眼珠子瞪大,耳朵一阵耳鸣。

    她唯一正常成人的孩子,大公主顾子凌竟然也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皇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来人来人传禁军统领喻建成”皇后大声命令道。

    在皇后与喻建成密谈后,喻建成带领三万禁军包围了京城,又带四千精兵进入皇宫,将羡帝、幕妃以及后宫众人全部控制起来。羡帝和幕妃一起被关在寝宫中,不许任何人入内侍奉。

    不仅如此,喻建成以太医院玩忽职守为由,将太医入狱,并断了羡帝日常用药。

    正当喻建成坐着黄袍加身,取顾氏而代之的春秋美梦时,一份八百里加急军报一拳打碎了他的幻想。

    七皇子顾云铮、九皇子顾云深以及雷聿修带着北戎军从北部边境攻入京畿。

    不仅如此,西狄、南夷两路军马也纷纷以支持大沛两位皇子诛杀逆贼肃清朝纲为由进攻大沛。

    一时间,三路夹击之下的大沛禁军不仅不奋力抗敌,反而人心溃散。

    其中兵士能逃则逃,布能逃跑的也消极怠战。

    毕竟无论是人数还是作战能力上,常年围绕京城,只知道吃喝嫖赌却不曾真正上过战场的禁军,在总计近十万人的联军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很快,喻建成为保住自己的命,打开京城大门,放北戎军入城。

    雷聿修手执长枪,骑在马上,带兵最先进入京城。

    可没走多远,就别人拦下了队伍。

    只见喻建成将自己的老夫捆绑押送到了雷聿修面前,自己单膝跪地道:“雷将军,在下已将真正谋反之人喻松节逮捕,交由您发落。”

    道路两旁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顿时一片哗然,人人唏嘘不已。

    “这人竟然为了活命,抓了自己的爹。”

    “丧尽天良啊”

    “明明带兵攻入皇城的是他,现在却说是自己的父亲,真是无耻。”

    人们你一眼我一语说着。

    喻建成面不改色道:“喻松节谋反,在下带四千精兵入皇城,正是为了保护陛下和后宫各位娘娘公主,请雷将军明鉴。”

    雷聿修冷眼看着喻建成,不带丝毫语气说道:“来人,将喻丞相收监。”

    沈烈走到喻松节面前,一把拉住他手上的铁链,带回军中。

    喻建成笑道:“雷将军,您行军劳顿,在下已在醉仙楼定了宴席,为您接风。”

    雷聿修没有再看他,而是对身后传令兵说道:“传令,喻氏一族叛乱谋逆,其阖族及同党,全部缉拿,不得有一人漏网。”

    喻建成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种士兵已将长矛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而麦儿带着阿莉等铄族此刻自入城后就开始了喻氏阖族的缉捕工作。

    看到喻松节、喻建成被捕,百姓中突然有人叫好,而渐渐地叫好声如涛似海般响了起来,人们对喻氏的恼恨早已到了极致,今日总算全部释放了出来。

    “那是雷府的少将军”

    “对对,雷少将军大沛军的雷少将军。”

    “雷老将军是被喻松节害了的,他当年不会谋反。”

    “我们都信雷老将军。雷氏保护了大沛几百年,怎么可能会返雷少将军,杀了喻氏一族,还时间太平”

    “雷少将军,我们支持你”

    “支持大沛军”

    看着百姓的欢呼声,雷聿修神色肃然。

    百姓一时可愚弄,但时间久了,他们终究会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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