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到楼下的咖啡室去了。”

    走出房间关门时,听见光枝喃喃自语:“比较有情调的房间就更好了……”

    姑妈不可能是准备诱惑我吧?片山脸都青了。

    “──是的。有啥法子?唔,明天我会回公寓一趟。”

    给晴美打过电话后,片山在大堂蹓跶一会,然后走进酒店的地下咖啡室。他坐在靠近大玻璃窗的位子,叫了咖啡。还有四十分钟,必须设法消磨时间。

    十万圆的赌注?真是的,年轻女孩就喜欢傻瓜游戏;而晴美和石津已称不上太年轻……

    “咦?”片山喃喃自语,探前身子,扭起脖子往上看。

    刚才从外面的马路经过的……不是荻野邦子吗?当然,年轻女孩的打扮都大同小异,可能看错了……不过,的确很像。

    片山打哈欠。咖啡室里只有两、三个客人,非常安静。音乐低低地飘扬着,加上微暗的灯光,营造出使人困倦的气氛。片山是个很容易受气氛影响的人。他开始打瞌睡。

    ──头“登”地跌下,赫然醒过来。

    “唉……睡着了呀。”

    片山揉揉眼睛,看看表,一惊。竟然睡了一个钟头!

    姑妈已经睡了吧?回房去好了。他站起来。咖啡室里,已经没有其他客人。

    他不好意思地离开咖啡室,往电梯走去。又打哈欠。

    有两部电梯,另外一部正要关上门。片山瞪大了眼──在电梯门关上前,片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关谷。

    说起来,刚才看到的女孩好像是邦子。奇怪。因他满脑子都是案件的事,会不会看到每一张脸都似曾相识?

    片山按了往上的钮掣等着。他看看刚才上去了的电梯。里头好像没有其他客人……

    电梯停在十六楼──十六楼,片山拿的房间也在十六楼。他从上衣的口袋拿出房间钥匙来看。没错,是十六楼。

    多半──一定是巧合。

    片山有点在意。隔邻的电梯来了。时间已晚的关系吧,有个男性职员在操作电梯。片山急急走进去。门关上,开始上升。

    “十六楼。”片山说。

    “这是直通瞭望台的电梯哦。”职员说。

    没法子,片山只好上到瞭望台,再等下去的电梯。幸好马上来了,这回变成自动操作。没有别的客人。片山打起精神按“16”字。

    也许毋须摆在心上。可是,相同事件的有关人士,三个都聚在同一间酒店,是巧合吗?如果不是巧合,理由安在?片山毫无头绪,因而不安。

    十六楼。片山走出电梯,在指示板上确定房间方向后,匆匆走在走廊上。假如关谷有事找自己的话,到底是什么?还有,他怎知道片山在这里?

    走廊配合建筑物的形状,是和缓的弧形。来到可以看到房间的地方时,那道门突然打开,有人从里头冲出来──是关谷。

    “喂!”片山喊他。关谷瞪大眼睛回头看。平时那张端正、柔和的脸,因怒气而涨红了。

    “她骗我,畜牲!”关谷嚷叫。片山注目在他手中握住的尖刀。

    关谷冲出走廊去了。片山正要追时,想起儿岛姑妈。

    他打开半掩的门,冲进房内。

    立地灯倒了,椅子翻了,桌子也歪向电视机。大概叫了房间服务吧,地上有三文治和咖啡杯翻倒了。

    姑妈明明说不舒服要先睡的,怎么回事?

    到处不见儿岛光枝的人影。可是,关谷为何跑来这里?然后他说“她骗我”是什么意思?

    “姑妈──姑妈!”片山喊,在衣橱吗?“哗啦”一声打开──顿时瞠目。

    里头并没有尸体,而是挂着女人的衣服。可是……怎么看都不是光枝的衣服。那是可爱的洋装。

    “片山先生……”浴室的门细细地打开,探脸出来的乃是──荻野邦子。

    “好怕!”说完,她从浴室飞扑出来,扑向片山。片山慌忙挣扎脱身。因为邦子穿的是薄薄的睡袍。

    “你怎会来这儿?”

    “这是你姑妈的计划哟,她想把我们搞在一起……”

    “嗄?真是扰人哪!”

    “然后,我就等你啰。不久传来敲门声……我以为是你嘛,于是跑去开门,见到关谷凶巴巴地站在那里,手握尖刀……”

    “后来呢?”

    “我就冲进浴室锁门啰。传来物品打破的声音,然后,他企图打开浴室的门,但打不开,就放弃而离开了。”

    “刚好我来到吗──但,你们做得太岂有此理了。”

    “更重要的是关谷他──”

    “你留在这里。挂上门链子。在我回来以前不准动。懂吗?”

    “知道了。”

    片山出到走廊,往关谷离开的方向奔去。可能他早跑掉了,但要追追看。

    这里是十六楼。如果不用电梯的话,只能用从业员用的楼梯,或者外面的太平梯了。

    从走廊拐个弯,应该回到电梯前面才是。但以被追者的心理来看,他不可能游闲地等电梯。恐怕是从太平梯出去外面的……

    拐了弯,来到太平梯的门前时,见到一个中年妇人倒在地上。片山连忙冲上前去扶她起来。

    “我……我女儿……”那妇人难受地说。

    “怎么啦?”

    “我们正要……进这房间时,有个男子跑来……他拿着刀。然后,他殴打我一顿,把我女儿抱走,从那道太平门──”

    “明白了。我是刑警。能站吗?”

    “嗯。我没事。但我女儿──”

    “请你用房间的电话通知柜面,叫人赶快到太平梯下面去。懂吗?”

    片山打开那道重甸甸的门。风吹过来,差点站不稳。

    出到外面时,仿佛全身的血液从脚下流出去的感觉。但总不能站在这里不动。

    渗着风声,脚下传来“咯哒咯哒”的声音。那是离地十六层高,紧贴着高层建筑物侧面的铁骨太平梯。有畏高症的片山,不可能往下看。

    总之,他只望着自己的脚畔,开始恐惧地下楼梯。由于各层的太平门上面有灯照明,所以并不太暗。

    不要紧。这里项多三层楼。三层哦──他这样告诉自己,然后一层一层地走下去。

    “谁?”突然,从下面传来声音,片山止步。已经下到五、六楼的地方了。在下面一道太平门前面,关谷的左手抱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右手握刀,抬头望住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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