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紫红 >第118章 (一百十八) 守护
    《紫红》

    白玉堂心中恼到极点。

    也是他大意失算,本以为用李成遇身份钳制,不说全身而退,至少可拖得一时半刻。谁想木槿段全不顾忌,反狠狠将了他一军。此番前来,获悉长老被俘乃是意外,真正的计划实为拖延,所以先前无论试探也好,挑衅也好,潜伏甚至擒人皆在策定之中。

    就在此时,木槿段又道:“这样吧,老夫这边已占了人数上的优势,也不愿再以大欺小。你若肯互换人质,老夫向你允诺,在你出得密道前,老夫绝不出手,如何?”

    白玉堂没有搭话,相反,表情越发冷漠鄙夷。他并非不知木槿段打的什么算盘。看似对他有利,是为互换人质做出妥协,实则亦不过是那老贼欲借西夏兵力消耗他。这个密道本就狭隘,即便兵丁武力一般,也是双拳难敌众手,想来那臭猫还真是个乌鸦嘴,说什么“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下可好,那么快就要应验了。偏生的他白玉堂侠义之辈,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即便最终会将自己陷入险境,他亦无从怨悔。

    “好,一言为定。”

    决定既下,白玉堂也不拖拉,立马着手换人。当他推过李成遇,接住长老飞快为其点穴止血将人拽入身后,前后围堵的兵将已在恼羞成怒的遇王号令下发起了猛攻。

    长老见白玉堂执意护住自己,既感动,又愧疚。“白少侠,你不该救我……。”

    “我觉得该救便救了,无论结果如何,我白玉堂都承担得起。”白玉堂一边应付,一边道:“您老与其在那自怨自艾,不如赶紧包扎,稍后随我冲出去。我还没成亲呢,可没打算把今天当成忌日。”

    一句半真不假的玩笑话,令长老颓丧尽褪,重燃希望。

    为数不多的炬火因陡然激变的事态越发雀跃,空气亦急剧升温。但见光影交错,连绵不绝,

    白玉堂把长老护在一侧洞壁,独自承受两端前赴后继地攻势。待长老简单处理完伤势,他突然一把捉住长臂,提到背上,趁众人未及反应之际,凌空飞跃,身如天蝠忽起忽落忽左忽右,毫无规则地借力下方兵士肩头,急蹿了出去。

    李成遇心道不好,大喊:“拦下他们!”

    士兵纷纷举刀向上劈砍,逼得白玉堂没了落点,不得不借力两侧洞壁缓冲。

    眼见就要落入刀山之中,云浪蓄势,一剑挥斩,剑光所过之处,刀身纷纷断裂。临近又起一掌,隔空凝气激发,下方士兵顿时萎倒一片。刚落下,又有士兵杀来。白玉堂身似陀螺,旋若风轮,引云浪犹如多刃镰子刀,将人绞进豁口,瞬息收割性命,次次不曾落空。

    密道狭隘固然减轻了白玉堂受袭的压力,但对于那些士兵来说也无异于减少了伤亡。其实白玉堂此招杀的人并不多,但招式诡异,鲜血四溅,令被杀者创面可怖,形状十分骇人,一时倒也是震慑了党项士兵的脚步。他们毕竟不是死士,也会害怕,面对如此杀神,一旦有人踟蹰了脚步,其余人等都只得挤挤搡搡拥堵在外围。

    白玉堂见隙放下长老,好一番折腾可把这老儿晃得头昏眼花。只是不等有所喘息,远处蓦然响起野利戎的声音。虽听不懂,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什么。军令如山,果不其然,那些原本还欲观望的士兵再次不要命地冲杀过来。只是这次攻击的目标不止局限于白玉堂,更有不少士兵见缝插针向长老偷袭而去。

    白玉堂狠啐一口,暗骂一声无耻。将云浪舞得密不透风,守护地紧紧的。

    野利戎不疾不徐赶来,眼见白玉堂十分顽强,忍不住道:“白玉堂,你如此英雄人物,何必自寻死路?药族不过弹丸小族,与我西夏不可同日而语,且对你而言,皆是外族,帮谁不是帮?遇王殿下说了,你若弃暗投明,他愿奉你为上宾。”

    “可惜白某无福消受。世间之事,有可为,有可不为。药族与我固然无半点情分,但展昭视其为友,便也是我白玉堂的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是情,是义。我若弃友投敌,与小人何异?”

    “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白玉堂打断道:“可偏偏,我白玉堂就是那不识时务的。展昭乃吾挚友。我又不傻,遇王悖兄谋国,怎会对我们这些恰逢其会的无关宋人惦念在心?想必是那姓木的老贼诓骗于他,言契丹大军就在边界,大战一触即发,只有抓了展昭才能让叫赤王投鼠忌器吧?”复又哈哈大笑,讥嘲满满。“可笑!这种浑话堂堂遇王也会相信?外界再是疯传,亦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罢了。一个是契丹赤王,一个是大宋三品大员,若真有点什么岂不成了通敌叛国?可你瞧瞧,无论是契丹还是大宋,有反应吗?”

    边打斗边唇枪舌战,白玉堂自不是无的放矢,没事跟野利戎纯唠嗑。实则是他眼角余光已瞟到掩身在士兵后的李成遇与木槿段,这番话无疑是旁敲侧击说过这位遇王听的。遇王会让野利戎试图招降,想必对他有些想法。就算最终改变不了眼前局面,给那姓木的老贼添添堵也是好的。

    李成遇闻言果然色变。原本他是不介意顺手帮一把木槿段,笼络人心,毕竟抓捕几个漏网之鱼在他看来轻而易举。但想法美好,现实大相径庭。不但损兵折将,自己都险些被这白衣剑客吓破了胆。而且适才木槿段做法歹毒,分明不顾他生死,叫他不免介怀。

    木槿段颇有眼力见,发觉不妙,忙道:“王爷莫要中计。老夫适才看似不顾王爷安危,若去细想,王爷定能明白,实则还是为了救你。若不剑走偏锋,王爷落到对方手里,以白玉堂狠辣心性,还不知会遭什么罪。”

    李成遇听了,想想也有道理,遂放下芥蒂。

    这厢,野利戎见劝降不了,死心发动新一轮猛攻。

    白玉堂神态凝重,护紧长老,且战且退。每当被逼得紧了,也偶尔爆发,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只是时间一长,攻守难兼顾,身上多少挂了点彩,还好皮肉伤不打紧。只是眼看距出口尚有一段距离,缠斗越现胶着,几近寸步难行。白玉堂心知不能继续下去,他的体力内力终有耗尽的一刻,即便铤而走险也该一搏。

    “长老,跟紧我。”

    突起一掌狠狠打在跟前的党项士兵身上,那人当空喷血倒飞出去,撞在兵将身上,弄得人仰马翻。先前白玉堂一直呈被动之势,党项兵力压缩,并肩接踵,此刻一倒连带着倒了一大片,白玉堂见状,一个“冲”字爆喝出口,拉着长老踏过人堆往外跑。

    又有士兵纷纷拦截,白玉堂已管不得消耗,放开剑气一通厮杀。两人一鼓作气跑了一段,洞外微微亮白已入眼帘,只是白玉堂自知力竭,难以为继。眼见党项士兵蜂拥而上,他用最后的内力送了长老一段,只是此举同时也将自身后背完全曝露在刀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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