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贞观五行劫 >〖第四卷·木之卷〗《云山新雨盟》 第三章 煌煌京城魅影生

〖第四卷·木之卷〗《云山新雨盟》 第三章 煌煌京城魅影生(第1/2页)

    午后的西市,阳光透过层层树枝热情洋溢地大把挥洒,令人浑身充满了干劲。冬日的清晨未免静冷,夜晚又过于寒寂,午后才是西市一天里热闹的开始。树顶上,数片残叶招牌似的在风中摇荡;枝头间,几只雀儿蹦跳嘻叫,像在习着招呼客人。众商铺把上午新进的货收拾妥当,官员们也已下朝,住得远些的百姓正好溜达过来,此时所有商铺都大开店门,笑脸迎客。

    川流的人群之中,赛尔库把双手拢于袖里,一步三晃地走着,看似与游客并无两样。只不过,他不似寻常游客般左顾右望地挑选商品,半眯的眼里不经意间闪过的锋锐光芒,更是泄露了心事。

    约定的武斗时间便是今日午后未时三刻,地点则是那间他常去的胡姬酒肆门前。他索性先在胡姬酒肆里吃了个午饭,然后走去街上闲逛。低头看着日影计算时辰,他跟随人潮,再次转回到胡姬酒肆。

    相比于西市街头,胡姬酒肆门前有些冷清,饭点已过,此时客人极少,只有廖廖几位公子在二楼雅间悠闲地饮茶。

    还未走近胡姬酒肆,赛尔库就已远远认出对手。

    那是名突厥人,较常人高出许多,壮硕得像头骆驼,极为显眼地站在胡姬酒肆的屋檐下。那人满脸横肉,脑袋四周剃得锃光,只留顶心一缕长发,梳成尾巴似的粗辫甩于脑后。他倚靠着墙壁,手里拿了只巨大的羊腿慢慢啃食,同时以凶狠的目光盯视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午后是一天里最温暖的时刻,却因他身上的腾腾杀气,无人敢靠近酒肆半步。

    看来他就是今日的武斗对手!赛尔库面目不由狰狞起来:相比于被唐/军灭国之痛,他更加痛恨突厥人。遥想当年,高昌王本已向大唐称臣,后因西突厥的虎狼之势,所迫归附。便是此事惹得唐皇震怒,发来大军征讨高昌。而最令人咬牙切齿的是,当唐/军兵临高昌城下之时,高昌王求救于西突厥。西突厥却因惧怕唐/军声威一兵不发,袖手旁观,直至高昌灭亡。

    新仇旧恨交织于一处,赛尔库“腾腾腾”地甩开大步,朝突厥人奔去。

    突厥人目光如钉,立时盯上了他,如同恶狼盯上了猎物。抛掉羊腿,在衣襟上抺了抺油腻,他高抬起头,以极轻视的目光斜眼看向赛尔库,“胡姬酒肆,未时三刻?”

    他说的是突厥语,赛尔库听得明白,却不答话,抡起拳头冲他的面门击去。

    突厥人本在戒备,立刻侧头让开。见对手居然比他还嚣张蛮横不讲道理,不禁勃然大怒。大声骂着粗话,他回以一记飞腿。

    转瞬间,二人斗在一处。

    两个远高常人的彪形巨汉这一打斗起来,那可真是尘土飞扬,惊天动地。西市本就是多种族聚集、民风彪悍的所在,除了不少行人驻足观看,更有旁边铺子里的伙计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连声叫好,不过片刻便将胡姬酒肆围了个水泄不通。

    二人都是性情暴躁之人,武功路数彪猛异常,每出一招犹如大斧开山,拳拳到肉,砰砰作响。只瞧这一个粗壮的腿猛烈地踢起,挂着呼呼风声直奔对方胸膛。那一个微一蹲身,手肘架起,另一只手好似榔头般锤向对方小腹。

    双方很快打出了真火,从初时,你攻一拳我还一脚地站打,到你摔我一下我还你一招,最后索性滚到地上,直接扭打。不过二人体力充沛、皮糙肉厚,一时半会儿难分胜负。

    你来我往间,二人从酒肆门前一直扭打到大街当中。

    打斗中,赛尔库不慎被一记肩摔放倒,连忙侧滚一旁,躲过突厥人随之而来的肘击。他半跪于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忽然忆起车夫教他的那招点穴之法。

    突厥人占了上风得理不让,朝着对手一阵猛踹。他正自得意,却见对手从地上一跃而起,长手向他抓来。这样的招数,对手早已使过,他毫不在意挥手挡去。然而此次却是不同,被对手抓到的肋下突然一阵发麻,全身力气竟有一瞬使不出来。电光火石间,他庞大的身躯被对手高高举起,狠狠地摔在地上。

    赛尔库一招之间反败为胜,围观群众轰然叫好。

    趁着突厥人被摔得头晕脑涨之际,赛尔库得理不饶人地猛扑上前,一顿拳打脚踢,直打得对手动弹不得。

    正打得兴起,忽听得远处有人威声喝道:“让开让开,胆敢扰乱西市秩序者,严惩不贷!”紧接着人群一阵骚动,“官差来了!官差来了!”

    赛尔库本欲跳起,来一记膝击,要了突厥人的性命,听到动静,猛然记起李贵之言。他收起招式,朝突厥人吐了口口水,迅速随众人离去。

    两名官差拨开人群抵达现场之时,只见一名突厥人鼻青脸肿地委顿于地。查问之下,突厥人虽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却仍一脸凶蛮,说是看到一个高昌人不顺眼便打了一架。

    官差不禁连连摇头,这些西域人真是好勇斗狠,见人不合就打成这样!既然没出人命,便没好气地训上几句,着人抬走。

    免费看了场打斗好戏,围观民众一哄而散,今日饭后又多了条谈资。

    在不引人注目的不远处,也有人观戏观得心满意足。一位胖公子正临窗而坐,慢悠悠地举杯品茶。相比于楼下吃尘喝土、烈日曝晒,胡姬酒肆二楼居高临下,可将一切尽收眼底。

    称他为胖公子,实是因他胖得出奇,宽大的红木座椅被他肥胖的身躯塞得无一丝缝隙。他坐得如此稳当,似乎那张座椅已成为他身躯的一部分,令人觉得他一旦坐下便不会站起。尽管肥胖,他并无一般胖人的愚拙,目中精光闪动,举手间带出一派风雅气韵,皮肤细致白嫩,生得一脸福相。

    “我赢了。”优雅地呡了口茶,胖公子用那只白嫩如同稚童般节节鼓起的胖手轻轻放下茶杯,和煦如春风地笑着,朝桌子对面看去。

    桌上“当”地一响,对面公子扔下块精美玉佩,愤然起身。

    “居地三十顷,周回十七里。有如此大的芙蓉园,你仍嫌不够吗?”

    这是一位长相英武、气势不凡的贵公子。一身胡服劲装勾勒出矫健身姿,但这一起身走路,却不免令人惋惜,他竟是名跛脚之人。

    一名紫衣少年低垂着头,紧跟其后。临出门前,他抬眸向那胖公子望了一眼,才将门关上。那一眼,流光溢彩、魅惑如妖,令他美丽得雌雄难辨面孔忽然变得不真实起来。

    “当然不够,怎么会够呢?”胖公子如梦语般呢喃,目光在玉佩上流连。

    有人得意便有人失意,世上之事往往如是。拿起玉佩含笑把玩,他心情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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