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同桌找她讲题的关系，她出教室时已经有些晚了，刚到校门口就看见黎锦煦正站在那里徘徊，似乎在等人的样子。
而两人的视线刚对上，黎锦煦僵了僵，顿时不再徘徊，开始朝家的方向慢慢移动。
那步子小的，跟他身高相比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付疏很快就赶上了他，他好像刚看到她一样打招呼：“好巧。”
即便不懂微表情心理学，从他僵硬的步子和松了口气的语气中，付疏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巧合。
她心中觉得好笑又可爱，少年人的感情，总是这样别扭又纯真。
因此她没有拆穿，而是淡淡莞尔：“是啊，挺巧的，你今天怎么没跟陆同学一起走？”
付疏只是想单纯地问候，毕竟以被检验者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放弃撮合黎锦煦和陆乐童的。
但黎锦煦却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眉头微蹙，郑重其事地说：“上次只是凑巧，我和他们不熟，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付疏疑惑。
“他们背后说你的事，我并不认同。”黎锦煦认真道：“你很优秀。”
噗呲一声，付疏笑了出来：“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但还是谢谢你，校园男神的肯定还是我很高兴的。”
黎锦煦抿起嘴，眼里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小小的雀跃。
男神，苏苏说的。
少男少女站在一起，相貌姣好身高相配，不少人路过他们时都窃窃私语，什么“男才女貌”“青梅竹马”“金童玉女”之类的不绝于耳。
这个耳，当然不是付疏和黎锦煦的耳朵，而是陆羽然一行人的耳朵。
陆羽然越听越觉得他们荒谬，付疏那种人，哪里配得上黎锦煦了？！明明最该和黎锦煦在一起的是陆乐童！
她看了眼身旁没心没肺吃着烤鸡胗的陆乐童，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
眼看着付疏和黎锦煦那两双大长腿要脱他们的视线，她一把拉起陆乐童冲了上去：“黎锦煦，一起走呗！”
黎锦煦皱眉，眼中隐隐闪过不耐：“不好意思，我和付疏有事要说。”
“哎呀一起嘛，都是同学，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呀？”陆羽然耍无赖道。
李默也是个皮猴子，连连附和：“就是就是，你俩不会在谈恋爱吧，咱学校可不让早恋啊！”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黎锦煦这样有风度有家教的人，实在说不出太难听的拒绝的话。
他一边心中厌烦，一边却没法将这几个人撵走，只能抿着嘴看向付疏。
接收到他的视线，付疏淡淡一笑：“我是无所谓的。”
陆羽然脸上刚露出个洋洋得意的笑脸，就听她又说：“只是陆同学早上刚表达了对我的不满，如今又非要一起走，还真是善变呢。”
付疏是不爱与人计较，但又不是没脾气，才不会因为他是被检验者就忍受她的中二抽风。
“谁非要跟你一起走啊你怎么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陆羽然嗓音陡然高了起来，脸上还未洗掉的钢笔水显得十分狰狞。
“我们是跟黎锦煦一起的，你凭什么赶我走？”陆羽然胡搅蛮缠道。
黎锦煦第一次如此厌恶一个人，眼中冷意乍现，下意识将付疏护在身后：“我并没想跟你们一起走，请你们离开。”
听到这话，陆羽然先是愣了愣，然后陡然紧张起来：“都是同学，你干嘛这么凶啊？我不说她就是了！”
“既然只是同学，请保持好同学的距离，我暂时没有跟你们发展同学以外情谊的想法。”黎锦煦朝马路那边伸了伸手，冷酷挑眉：“请吧。”
看着周围投过来的视线，陆羽然脸色涨红，九十年代的人们都一样穷，没人会因此瞧不起她，她已经太久没尝到被这样羞辱的滋味了。
如今乍一回味，难堪更胜从前。
她眼泪都在眼圈打转，丢脸得扭头就跑，也不过还傻愣在原地的陆乐童和李默。
“黎锦煦，你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吧？”陆乐童难得鼓足勇气为朋友打抱不平：“大家都是同学，你怎么这么刻薄？”
“同学关系并不该是她屡次纠缠的借口。”黎锦煦义正言辞地说。
陆乐童原本就不是个多会争辩的孩子，听到他这么说，登时气得直跺脚，追着陆羽然而去。
看着两位冷脸学霸，居高临下气势威严，李默有再多话都不敢说出口，讪讪苦笑也追了过去。
直到他们走远，黎锦煦紧绷的肌肉才松懈下来。
他就是见不得别人说付疏的不好，明明她那么好。
回过头，就见付疏正眯眼看着他：“以前我总觉得你不爱说话，今天一看，这口才明明不错嘛，可以去当律师了。”
黎锦煦羞赧，如玉的白皮肤上染了层红。
如果说刚才的他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神仙，那现在就是个跌落凡尘的纯情小仙男，还挺可爱。
上了公交车，这年头线路很少，基本上每一次坐都爆满，简直能把人挤成肉饼。
两人并排站着，抓着把手随波逐流。
可站着站着付疏就觉得不对，身后的人完全没有惯性规律地往她身上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幸好华阳高中的春夏校服是长袖长裤，不然岂不是要被占了便宜？
她冷笑，刚想回头给那人一巴掌，就见黎锦煦直接将她拉倒了身前护着，还用眼神狠狠警告那个猥琐男青年。
“看什么看啊？”色壮熊人胆，猥琐男青年梳着油了吧唧的黄毛，恶人先告状：“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早恋，还上华阳呢，白瞎家里供你们上学的钱！”
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附和声，大爷大娘对着付疏和黎锦煦指指点点，说他们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老师对不起社会，总之谁都对不起就是了。
“小姑娘家家的不学好，就知道跟男孩子鬼混，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一个大娘指着付疏鼻子说。
黎锦煦脸色猛地一黑，正想说什么，却被付疏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