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的手接触到那精致肩膀的一瞬间，颈间猛地一痛。
再回过神时，付疏已经停止了进食，拉开距离眯眼看着他，唇上还有丝丝血迹，整个人妩媚又危险。
“你做什么？”她挑眉，音色依旧华丽，拖着别有韵味的尾音。
章荀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才那一瞬间想要拥抱她的冲动，剑眉微蹙，硬生生憋出一个理由：“我……冷。”
“冷？”付疏轻笑：“你难道不知道，血族是没有体温的吗？”
“对不起。”章荀垂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咬破他的脖子，是付疏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即便她现在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也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不过幸亏章荀抬了手，不然就凭自己今天的饥饿劲儿，估计又要把他吸得失血过多，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看着他仍在流血的脖子，她随手扔了块布过去：“擦干净。”
别放在那勾引我。
章荀愣愣地应了一声，将布展开，叠成四四方方的形状，一板一眼地擦了起来。
真是个呆子，付疏暗衬。
擦完了他也不走，依旧在那杵着，像根高高的木头。
付疏无奈，扬扬手：“去吧。”
“是，公爵大人。”章荀毕恭毕敬地应了，眼角却带上了一丝落寞和不舍。
慢步走到门口，他又听见付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一下。”
转过身：“公爵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你在人类世界，是做什么的？”付疏状似不经意地问。
“回公爵大人，我是一个花农。”
“花农？”付疏眯起眼，这人虽然有些呆，但看他的言行举止，以及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可不像是花农出身。
而章荀却会错了意，以为她不知道花农是干什么的，于是出声解释：“就是侍候花草的人。”
他声音很低，说话时语速也很慢，比起付疏那种漫不经心的慢，他更像是要对每个字都认真负责，说得缓慢且字正腔圆。因而在他说较长的句子时，总像个谆谆教诲的师者。
这副模样，倒更让人想逗弄了。
只见付疏来了聊天的兴致，继续问道：“那你住在哪里？”
“Q市的乡下，有一片小花圃，种了许多花，卖得最好的是玫瑰和百合，但我最喜欢栀子花。”章荀似乎也看出她想聊天的意思，话不禁多了些，没有特定的主题，只挑着他觉得有趣的讲，像在哄小朋友。
在他看来，眼前这位公爵大人对人类世界的认知或许就和小朋友一样，在他眼里，人与人之间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味道好不好了。
付疏倒也不打断他，即便他说的这些她都知道，她一边津津有味地听，一边见缝插针地打听她想知道的事：“人类社会有很多城市吗？那城堡呢，也和这里一样吗？”
“是有很多城市，但城堡在我住的国家并不多见，要去西方才更多一些，法国英国都有很多漂亮的古堡，但没这里漂亮。”章荀顿了顿，补充道：“或许。”
付疏意味深长地勾勾唇角，状似没发觉他言语上的漏洞，转移话题：“那人类都怎样说我们血族？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这里招血奴的？”
有了之前迟娜伯爵前车之鉴，章荀觉得付疏是个美丽善良有原则的血族，犹豫半晌后，还是决定说实话：“不瞒您说，人类对血族的评价其实不太好，毕竟你们拥有我们无法企及的力量，所以也会谣传你们是残暴冷血的物种，但我知道你不是的。”
这眼神怎么说呢？就像一只不暗世事的小动物，天真地闯入了你的领地，用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望着你，目光里充满信任和好奇。
付疏起身走到他面前，勾着他的脖颈让他与自己脸对脸，用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提前放你走。”
“不用不用。”章荀连连摇头，毛茸茸的脑袋不小心搔到付疏的脖颈，带来微微的痒意：“我不想提前离开，不离开都行。”
付疏挑眉，红艳艳的嘴唇勾起：“怎么，舍不得？”
章荀脸又红了，拼命地吞咽口水，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噗呲——
付疏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身上唯二富足的肉也跟着颤，颤得章荀心跳都快停了。
好半天她才止住笑声，揉了揉章荀的脑袋：“既然如此，那我就勉强准许你，陪我一起去你们人类世界看看。”
“啊？”章荀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付疏眼神一厉：“不愿意？”
“当然愿意，哪我都愿意去！”章荀回答得那叫一个果断，最后还是犹豫着问：“您要去人类世界？”
“莫不是你在人类世界结了仇家不敢回去，就是有我也可以帮你解决，支支吾吾的做什么？”付疏捏了捏他的耳垂，肉呼呼的，手感还挺好，就是温度有些高。
“当然不是。”章荀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公爵大人年没有去过人类世界，我是怕您不适应，那里有很多条条框框的规则，万一惹您不开心，您发起火来，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是从前那个不可一世又实力超强的付疏，或许真会惹出乱子也说不定。然而现在的她，本就脱胎于人类，对人类社会的规则再熟悉不过，是不会有这种顾虑的。
这话付疏当然不能跟他说，只笑了笑道：“不是还有你么，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带你去？”
章荀依旧愁眉不展，思考半天才鼓足勇气道：“那公爵大人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说来听听。”付疏无所谓地开口。
“不要乱用您的能力，尤其是我明确阻止您的时候。”章荀咽了咽口水，由于过度紧张，解释时语速都快了不少：“您知道，人类都是很脆弱的，也没有像血族一样强大的能力，我怕一旦您动用能力，会引起人类百姓的恐慌。我知道您可能不在乎这些，但《血族和人族公约》上不是有那么一条，血族不可以在人族的生活范围内引起霍乱和恐慌……”
不等他说完，付疏就笑着道：“好，我答应你。”
“真的？”章荀目露惊喜。
“当然。”付疏淡笑着点头，拉开与他的距离：“我累了，你也回去吧，好好准备，明天傍晚出发。”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付疏目光微深，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唇上残余的血迹。
一个小小花农，不仅去欧洲见识过城堡，还知道《血族和人族公约》的具体条款，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