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攻玉 >第55章 第 55 章
    蔺承佑:“这也值得同我说?”

    绝圣擦了把头上的汗,待要同蔺承佑细说,见天和见喜闯进来了,两人满脸不高兴:“小世子,总不能你们大理寺一有案子就来找我们东明观吧,你就不能放老道们消停几日。”

    瞥见房里的尸首,话声戛然而止,他们望着里屋荣安伯世子夫人的尸首,愕然道:“这——这是?”

    蔺承佑起身道:“从三月初五到现在,已有三位怀孕的妇人受害了,晚辈觉得此案有很多不明朗之处,不得不把二位前辈请来。”

    见天和见喜一震:“三位怀孕妇人受害?”

    外面过道里又有人来了,这回是严司直和大理寺的一帮衙役们,仵作重新检视了尸首,带着衙役们把尸首抬出去了,严司直则留在屋里细细勘察,蔺承佑让绝圣和弃智把两位道长带到隔壁酒肆去,自己挨个盘问案发现场的人。

    绝圣和弃智在隔壁酒肆找了间桌子,请滕玉意主仆和见天见喜坐下。

    酒肆里候着的人陆陆续续叫去问话,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酒肆里就只剩滕玉意他们这一桌了。

    滕玉意喝了口酒压压惊,随即抬眼看向见天和见喜:“两位上人,别来无恙。”

    见天和见喜这才认出这黄脸少年是滕玉意,不由一愣:“王公子,你把自己的脸涂成这样做什么?”

    惊讶归惊讶,两人并无耐心听滕玉意解释缘故,毕竟大家的心思都在刚才的诡案上。

    “凶手就是屋子里那个人?世子这么快就把他抓住了?为何王公子也在屋子里?这到底怎么回事?”两个老道士一连串的发问,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绝圣弃智把今日的事大致说了。

    见天疑惑:“照这么说,世子当场把那个叫庄穆的凶徒抓住了,可即便这样也没能找到胎儿?”

    滕玉意嗯了一声:“凶徒还扯下了被害妇人裙角的一块打算用来包裹胎儿,那块布料一直在在凶徒手里,胎儿却不知去向。”

    见喜悚然道:“这妇人怀孕几月了?”

    滕玉意回想在二楼见到荣安伯世子夫人的情形,照样子比量了一下:“那妇人的肚子大概这么大。”

    见天:“肚子都这么大了,那少说也有六七个月了,那么短的工夫,凶徒能把这么大的胎儿藏到何处去?”

    滕玉意望着店外来来往往的衙役,是啊,这么多人一起找,早该找到了。

    外头忽然传来恸哭声,隔壁的香料铺似乎一下子来了不少人。

    绝圣和弃智跑出去看了看,回来说:“荣安伯府的人来了。”

    滕玉意好奇之下,也走到门外一看,就看见香料铺门口来了不少老妇和郎君,一来就围住那具蒙了白布的尸首哀声恸哭。

    仵作和衙役们抬着世子夫人的尸首没法穿过人潮,就这样被堵在香料铺门口。

    人群中,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分外惹人注目,这男子宽衣碧衫,面容清俊,半蹲在尸首面前,眼底满是哀戚之色。

    滕玉意暗想,这应该就是荣安伯世子了。

    果听有人安慰那男子:“世子节哀吧。”

    荣安伯世子木然不动,绝圣和弃智叹了口气,母子两条命说没就没了,旁人说再多宽慰的话也是徒劳。

    过不一会,严司直从店里出来,分开人群,俯身对荣安伯世子说了几句话,荣安伯世子终于有了反应,木讷地点了点头,起身随严司直进了香料铺,他这一走,那群仆妇也退到了一边。

    门口这一散,滕玉意只好回到店里,绝圣弃智拉着几个相熟的衙役打听了几句,回来说:“胎儿还没找到。”

    见喜惊讶道:“怎么可能?!这么大月份的胎儿,哪能说藏就藏。”

    见天忽道:“我知道了,会不会凶徒当场就把胎儿——”

    他老脸一皱,仿佛觉得有点恶心,突然不肯往下说了。

    见喜立即明白师兄想说什么,铁青着脸点点头:“也对,要是当场就吃到腹中,自然找不到了。不行,老道得去提醒一下世子。”

    滕玉意一把拦住他:“蔺承佑带庄穆过来时,庄穆嘴里被塞了好些布条,想必蔺承佑一将他抓住就检视了他的口腔,假如庄穆情急之下真把胎儿——蔺承佑当场就会发现,犯不着到事后四处找寻。”

    见喜吁了口气:“也对。”

    滕玉意出了会神,问绝圣和弃智:“当时你们不是追出了窗口吗,可看到凶手是何情状?”

    绝圣和弃智摇了摇头:“那人跑得太快,我们追出去的时候,巷子是空的,一路追下来,直到绕回香料铺的正门口,都没看到庄穆的身影。回来才知道,师兄在后巷另一头的拐角处堵到了满身是血的庄穆,还好师兄够快,不然就让庄穆跑了。”

    滕玉意想了想,又问见天和见喜:“两位道长以前可见过这种杀人取胎的妖异?”

    见天砸了一下嘴:“没亲眼见过,但在观里的异志录上见过。这种事不算多,因为对于阳间的妖精来说,要想提升功力,一个未成型的胎儿带来的效果远不如少壮男子。与其专门寻找怀孕的妇人,不如直接捕杀随处可见的青年人,对于可是对阴煞鬼煞来说,这种事就不好说了——”

    “哦,这话怎么说?”

    “胎儿一脚在阳间,一脚却还在阴间,未见天日之前,只能靠脐带从母体获取滋养,能不能顺利投生成人,最终要看造化。他们养在混沌中,意识虽是一片冥濛,却早在落胎那一刻就有了投生的执念,若是中途被人打断,怨念会油然而生,投生意念极强的胎灵,甚至会当场化为怨灵。《妖经》上对这种怨气冲天的婴灵有个统称,叫‘月朔童君’,因为他们月份不足就惨死在腹中,好比初一的弯月,永远也等不到月盈的那一日了。”

    “月朔童君?”滕玉意听得很认真。

    “对。”见天抚了抚长髯,“除了月朔童君,这些枉死的妇人也很麻烦。对于即将做母亲的女子来说,哪怕只是一个未见面的肉胎,都会让她们自发萌生出强烈的保护欲念,谁要敢伤她的孩子,等于是要她的命。贫道也不大清楚这些案子的细节,这几位妇人是死了之后被人取胎也就算了,若是将死未死之际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偷走,那种恐惧和怨恨会有多深,王公子想想就知道了。”

    滕玉意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我想她们应该是活着的时候就被人取了胎。”

    桌上四个人的目光齐刷刷投过来:“王公子怎么知道?”

    “我听世子说的。”滕玉意定了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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