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疑难杂症的相互讨教,也因为道友不宜再奔波的身体,陆大夫和他的朋友也在王府住了下来,萧文瑾如今不管不问,加之太妃的故意放任,所以钰亲王府目前属于最是人多热闹的王府了。

    我一具生魂成日在萧文瑾和道友之间飘荡,尝试了几次,想到能与道友沟通的方法,无一不是失败,连梦也入不了。

    日子一天天流逝,萧文瑾白发渐生鬓角已染上霜华,众人看在眼里俱是无可奈何,没有生念的人,就是阎罗大仙也拿他没办法。他整日珠不离手,我想自己悄悄尝试复活恐怕是不太可能,可是我又担心万一操作不当,我不能顺利复活,萧文瑾看到了又是一重伤害,到时候恐怕就没有什么能阻止他求死了。

    大寒过去,天地间又下了场大雪,萧文瑾就像废园里的花草愈发衰败,咳症一直未断,十天有九天都躺卧在榻上,汤浴药膳更是源源不断。

    “平安姐,自从主子离开以后,咱们王府整日里都死气沉沉的。”

    “嘘,别胡说,小心让王爷听到。”

    小豆子跟着平安端着托盘出来,肖总管守在门口,“又没动筷子”

    “喝了点药粥,还吐了,其他丝毫未动。”平安给肖总管看了一眼。

    “唉,这样下去可怎得了,过不久小皇帝还要祭天,咱们王爷也是要去的,到时候哪能撑得住。”肖福一脸忧心。

    我从道友那回来就看到他们一脸颓丧,身后房门紧闭,里面隐隐传出咳嗽声。随即就越来越清晰,肖总管一愣,身形一闪,房门开了半扇,萧文瑾身着貂绒大氅窝在轮椅中,身后的肖泰与肖福相互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我便心下了然,一定是萧文瑾不听劝阻执意任性了。

    “主子,现如今雪还未化,正是天寒地冻,您这样出来对身体不好。”肖福跟在身边苦口婆心地劝。

    萧文瑾根本不为所动,肖泰推着轮椅往府中竹苑方向,途中经过廊桥,湖面都结了冰,偶尔有鸟叽叽喳喳落在上面歇脚,随即又被寒风吹着一阵乱飞。萧文瑾锦帕捂住口鼻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亲王爷,您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亲王妃在旁看到了该特别伤心了。”对面道友着一身道服,施施然步到众人面前,此话一出,大家都悄悄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带愁容地看着道友,生怕主子爷发怒下一秒要了这家伙的命,如今谁不知道钰亲王府中的亲王妃是府里的一道禁忌。

    萧文瑾愣了一下,嘴角的血都忘了擦拭干净,似乎没有料到还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我,他缓缓转头抬眼看了过去,嘴角划出些弧度,落在瘦骨嶙峋的面容上带着出奇诡异的恐怖,我看到道友明显怵了一下,有点不忍直视。

    萧文瑾看透了他的那丝怯弱,嗤笑了一声,“她她在哪你能看到吗哦,她或许就挡在你的身前,生怕我要了你的命。不过也不一定,”萧文瑾面带讽刺将怀里的珠子拿了出来,“道童给我的定魂珠让她不能远离我,否则就会魂飞魄散,哈哈哈,定魂珠,道童说这玩意儿能保她魂魄不散,”萧文瑾说着嗖地攥紧了珠子,恨恨地说:“我明明看不到,听不见,摸不着,却仍盲目地听信了她就在我身边。你们谁能告诉我,她在哪”萧文瑾怒指着道友,“我翻遍那人所有的书籍根本找不到让她回来的办法,倘若她真能看到,倘若她真有法子,我如今这副模样,她怎么会还不出现尸骨都不在了,你们,咳咳,不过都是在骗我,”萧文瑾悲痛欲绝,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却又扬起一道笑容,“没关系,我原谅你们了,不再造杀戮就当是我去见她前做的好事了。如果此生都要这样过,我,不,要”

    “王爷”众人惊呼。

    萧文瑾情绪激动,吐了口鲜血,昏死了过去。肖泰直接抱起他往内院飞奔,我心急如焚就要跟上前去,一道身影拦住了我

    我定睛一看,正是那位道友,道友甩了一下拂尘,“亲王妃,我得天尊指点要来助你回魂复生,一直以来都不得其法,如今钰亲王的血落在你身上,倒让你我得见,看来因缘际会都是命数。”

    我一时惊诧万分,看到越过我洒向身后地上的血,此刻我正飘在这滩血迹的上空,随即便想到或许是腹中孩儿与他爹血脉呼应的关系能让道友在一息间看到我,毕竟透过林原的父亲的交代我知道自己回魂也是要靠自家宝宝的。时间紧迫,我便将回魂的办法尽数告知。

    方法说完,我轻松了许多,取珠子的事情就交给道友了,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贫道。转身急忙追着萧文瑾而去,看到父亲背着药箱急匆匆赶来。看到他衣衫下的瘦骨嶙峋,看到父亲深深皱起的眉,回到身体里真的刻不容缓了。

    内室,父亲一脸凝重地收了针,无人可讲只得独自摇头叹气,只是将方子下得越来越重,药熬得越发浓稠。萧文瑾被救回来后便一直昏睡不醒,虽嘴里说着不信,手中却紧紧攥着珠子,像抱着救命稻草般。

    我如今只是幽魂除了焦急无计可施,连心痛似乎都是一种错觉,道友找了陆大夫,沈芃和赵余新,商议着要在旧年最后一天时候迷晕萧文瑾把珠子拿到手,最好能让他一直晕到我平安回魂为止。

    可惜钰亲王府内没有什么能瞒得住萧文瑾,即便他如今类似行尸走肉我像看一出谍战电影一样眼睁睁看着道友他们商议完以后,转身这个消息就被送到了萧文瑾面前。

    小小的纸条上写着日期和计划,萧文瑾坐在太师椅上愣愣地盯着面前的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便嗤笑一声,纸条被扔进了火盆中化为了灰烬。

    完了,这个睚眦必报的家伙一定会记恨上道友他们了,我在一旁无奈扶额接下来的几天,我就看到几个蹦跶着准备捕蝉的螳螂和背后一只恐怖的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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