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猫将军的小娇娘 >第188章 长灯夜
    事实上,七夕本就只是女儿节,并没有什么古代情人节的含义,真正能被称为古代情人节的该是上元节才对。

    而七夕之所以在大盛会以女儿节和上元节的合体版出场,程初芍觉得,八成是原书作者为了方便推动剧情拍板决定的

    毕竟,若不加个上元节的元素,程初柳就该在家乖乖跟姐妹、婢女们一起乞巧,哪里还会偷偷摸摸跟傅文瑄出门,去看那热热闹闹的七夕灯会又哪里会有程初柳和傅文瑄被拥挤的人流冲散,最后又巧之又巧地撞破楚王和人密谈的一幕呢

    要是没有引起楚王注意,程初柳后来也不会沦落为各方博弈的棋子,继而也给平阳伯府招惹来一堆麻烦

    程初柳远嫁北齐和亲那件事,楚王也在里面掺了一脚。

    作为一个被后世商业风气熏陶过的女青年,程初芍对大盛的七夕设定接受起来还算容易。

    这日,除了念叨着看不到的盛大灯会,暗戳戳安排“引蛇出洞”计划之外,她想的最多的人就是程初柳。

    昨天命人回伯府跟平阳伯夫人借人时,她特地着重“关心”了下程初柳的近况。

    平阳伯夫人表示,程初柳自去了庄子养病,就一直安分龟缩不出,只有贴身婢女能看见她,倒是真像去养病的样子。而白姨娘顾着养胎,近来也没再闹幺蛾子。

    尽管如此,程初芍还是不大放心。

    程初柳这个麻烦女主体质她是知道的,就算躲过了楚王这个大反派,也没准会撞上什么小反派,给平阳伯府本就不大好的名声再添一笔“光辉”。

    此外,她在老夫人那里顽强坚持了小半日,也是对体力的极大消耗,以至于回春晖院时她整个人几乎是放空的,只分了一点点空隙思考,还压根与宋珩无关。

    灯火明灭间,依稀有长风轻拂而过。

    无数橙黄色的光点熠熠生辉,仿佛夏夜森林中的万千萤火虫,自在蹁跹,又似漆黑天穹上的繁星点点,更将此刻的繁星衬得黯然失色。

    脚下的步子变得有些沉重,可下一秒又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了棉花里。

    程初芍指尖微微发热,身体像是不属于自己,只僵硬地往前行去,仍保持着得体的速度,不紧不慢。

    荣安堂的婢女年纪大些,比她带来的小婢女更通人事,竟吃吃笑着说了些调侃的话,但程初芍几乎没听清,只晓得她提到了“大公子”三个字。

    到得院落门口,那种灯火通明的感觉愈发明显,简直像白天一样亮堂。

    婢女们在她身后福身:“大少夫人既已回到,奴婢们这就回了,就不打扰您了。”说罢就窃笑着走了。

    小婢女还傻乎乎地没反应过来:“大少夫人,哪来的这么多灯啊您看,廊下挂得密密麻麻,还有树上,地上它们长得还不大一样,那边是小兔子,还是小羊”

    程初芍强装镇定,正要和她讨论下灯饰的动物造型,十五就冒了出来。

    “哎哟喂,大少夫人您总算是回来了快快快,大公子在里头等着您呢”

    “什么大公子都这个点了”

    程初芍下意识抬头望天,颇有种自己是不是失忆了的错觉。

    “难不成这些灯火还跟太阳一样,有让人保持清醒的奇效”

    十五恨铁不成钢道:“哎呀,您都在说些什么呀快进去吧,晚了可就唉”

    程初芍更觉古怪。

    这话怎么说得好像宋珩要不久于人世似的

    “咳,这是什么话大公子怎么了这些灯又是哪来的”

    十五打马虎眼,“这个嘛,小的可不好说,您不如自个儿问大公子去”

    “十五哥哥糊弄人,这么多灯运进来,你怎么可能不知”

    没眼色的小婢女被十五瞪得顿住了脚,程初芍则在其催促下慢吞吞走了进去,心情复杂。

    春晖院的下人以婢女居多,未婚青少年约占了八成有余,故而,她一声号令,大半人就呼啦啦跑出去玩了,这会儿竟是难得的清净。

    举目四望,她甚至没看到任何一个人,除了身后的十五和小婢女。

    数不尽的灯盏连绵不绝铺展向前,从院落门口一直延伸到最里头,犹如一条星光大道,和头顶上的璀璨星河交相辉映。

    程初芍感觉自己心跳好像加快了,又好像慢得几不可闻。

    这条长长的灯路尽头,会有什么在等着她呢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可以期待吗

    这样的期待,又是否合适呢

    像是过去了一万年那么久,她才像个精疲力竭的旅人般,拖着疲乏的脚步走到那株被打扮得金碧辉煌的灯树下。

    这是主屋前的小院子里的两棵大树之一,因比它的同伴更枝繁叶茂,宛如一张大绿伞,更适合遮阴,便成了近日来宋珩出来遛弯时的首选遮阳地。

    正如前些日子那样,宋珩安安静静坐在轮椅上,斜对着灯树,只给她留了个侧颜。

    他微微垂头,似乎在出神,看不清具体表情,下颚弧线却是柔和的。

    肌肤被熏染上一层独特的蜜色,掩去了卧床多日带来的苍白。

    程初芍下意识放慢脚步,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样的宋珩似乎在和原主记忆中那个少年英武的将军重叠了,而非后来总是出现在病榻上的病弱模样。

    还有那个在落日余晖下和她说起大漠草原的他

    她几乎能想象出他在马背上驰骋沙场的模样,一往无前,英勇无畏。

    本该是一柄世上最锋利的宝剑,却蒙尘屈居鞘中。

    即便优美,仍是无奈。

    宋珩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归来,仍在出神。

    她加快步子,悄悄绕到他身后,犹豫了下,才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你”

    话刚出口,她赫然发现,那双幽深的黑眸竟被整个掩在浓密睫羽之下,灯影在眼睑上投下姣好的弧形。

    他竟是睡着了

    还是以这样正经挺拔的坐姿

    双手甚至跟老大爷似的抄在衣袖里

    程初芍哭笑不得,心里有点甜,还有点酸。

    她正要缩回手,落在轮椅背后把手上,将他推回屋里,那双小扇子似的睫羽猛地颤了颤。

    黑眸静静注视着她,不再是能吞噬所有光亮的黑洞,而是一汪充斥着粼粼月光和摇曳灯影的圆湖,安宁祥和,风平浪静之下似有暗流涌动。

    “啊,你回来了。抱歉,我”

    宋珩正想将酝酿了半日的开场白道出。

    程初芍却瞪大眼睛,一把拽过他的手,刷地一下将袖子撸到上臂,露出一大截泛着青紫的皮肤,并气呼呼地送了他一件七夕礼。

    盖在淤青上的大巴掌,极为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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