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不纯臣 >第198章 一九七
    到家沈书还有点神情恍惚,王巍清在院子里坐着刮一尾鱼,那条活鲤鱼拼命挣扎,尾巴吧嗒吧嗒在地上拍,王巍清二指卡住鱼身,把鱼头朝着台阶用力砸了两下。

    鱼不动了。

    沈书:“……”

    “等会,我把这两条鱼料理完就进去,有话到你书房说。”王巍清只抬头看了他俩一眼,接着对付手里晕过去的鲤鱼,用一把铁剪插进鱼腹,剖开一条光滑的切线。

    沈书进去把衣服换了,洗完脸,纪逐鸢就着沈书的洗脸水也洗了一把脸,揽过沈书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沈书颇有点不好意思,还是自觉地亲了一口纪逐鸢的脸。他心里忐忑,怕王巍清这时候过来,纪逐鸢又不撒手,沈书只得捧住纪逐鸢的脸,对准他的嘴亲了一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

    沈书拍了一下纪逐鸢的手,纪逐鸢嘴角勾起弧度,加深了这个吻。

    “沈书,你在里面?”王巍清在外面拍门。

    沈书急促地深深吸了口气,把纪逐鸢推开点,跳着脚起身,答道:“换衣服,你去书房,我马上过来。”

    旁边纪逐鸢早已笑歪,手肘撑在榻上,一脸“你能奈我何”。

    沈书出门,不断拍打自己的脸,朝书房走去,他的手背才在冷水里浸过,很凉,脸上的红晕稍微消减了些。纪逐鸢跟在沈书身后,倒没作怪。

    “王大哥。”沈书笑着推门而入。

    王巍清正在端详他桌上摊开的图纸,他手指在图纸上点了点,问沈书:“这是什么?”

    “铜手铳剖面图。”沈书不避讳王巍清,朝他说,“不是我画的,是在太平府时,请教了一名老工匠。”

    “我那里有实物。”

    王巍清此言一出,沈书和纪逐鸢都愣了,尤其是纪逐鸢,急忙问他有多少。

    王巍清一哂:“想有多少?有一支就不错了。前几日试过一次,铳膛烫得不行,弟兄们都不大敢用。”

    “那方便借出来吗?”沈书忙问。

    “可以帮你问一问郭将军,他同意就能借出来。”

    沈书欢呼一声,扑到王巍清身上,王巍清发出低沉的笑声,把沈书扯下来,难得欣然。

    “我早就想弄一支实物看看,可惜不在前线,书上倒是见得不少,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能见到实物就好办了。这样未必非要有制作经验的工匠,触类旁通,精通铜铁冶炼铸造的工匠都可以用。”沈书乐疯了,至于火药配比,卫济修收揽了不少方士,火药原就是炼丹搞出来的,在有充足的工匠之前,可以让方士先试制看看。

    纪逐鸢扯了一下沈书的袖子,免得他再扑到王巍清身上去,对沈书使眼色。

    沈书这才想起找王巍清来的目的,便问江面上到底怎么回事。

    王巍清神色凝重地回答:“六月间陈埜先被俘后,蛮子海牙退守到裕溪口,大元帅所率领的主力,两次对集庆发动进攻,已经打了快五个月,久攻不下。虽然太平是富庶之地,粮草充足,终究也不能久耗。打仗一是兵,二是粮,短兵相接拼士气。集庆是战略要地,首战不能告捷,虽不幸,大家却并不气馁。接着徐将军率领大军,将集庆东、南、西三面拿下,可说集庆城是囊中之物。郭天叙和张天祐也正是看中此战必捷,才肯争先。乍失两名主帅,士气大受打击,自是需要一些时日收拢残部,重振士气。”顿了顿,王巍清又说,“要不是大元帅突然得了一名长子,文官自然大肆宣扬这是天道所示。”

    “那这一次,只能胜。”沈书断言道。

    “正是,事不过三,要是再拿不下,恐怕就……”王巍清将话引回来,“蛮子海牙也觑准这时机,想要一举荡平太平府,便先占了采石、姑孰口,以巨舰封锁江面,军报来往已完全隔绝。”

    沈书心里一动。

    王巍清不等他问出口,便摇头:“元人饲鹰,更备弩手专捕信鹞,数日前便有几名送信的士兵被杀。货船也一律不许上岸,遇南渡者,不问三七二十一,直接抢东西杀人。哪怕是正经生意,照样如此。官军下了决心,除非能大破蛮子海牙的水军,否则断然无法从采石矶一带上岸。”

    要是晚几日才从太平府回来,沈书一行带了马秀英和朱标,恐怕早被蛮子海牙挟为人质。沈书想得后怕,额头不仅浸出汗来。

    纪逐鸢伸过手来握住沈书的手。

    沈书乍然回神,心里稍微定住,看着王巍清问:“那接下去怎么办?”

    “我们这面,做好防御便是,三月里就在不断加固城墙,修筑木楼隔绝外城。”突然,王巍清笑了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沈书无语。

    王巍清摆了摆手:“说来还是你的功劳,前几日将士们都下地帮忙收晚稻,咱和阳城的粮库装得满满当当,连城里百姓的家里也都留足了过冬的口粮。后方断不会有动荡。”

    “只是隔绝音讯,怕还是会人心浮动……”尤其是对岸,这一仗朱元璋要求将领们将家眷都留在和阳,这说是减轻行军负担,然则明眼人都知这里头有另一层意思,便是挟家属以为质,如此一来,哪怕是降将也不得不老实。

    纪逐鸢道:“后方的情形,你已详细报告给吴祯,真要是有什么,吴大人定会稳住军心。”

    沈书摇摇头。

    “你不能把人的眼睛蒙上,再把他们的耳朵捂住。一旦断绝消息已久,城里万一混进奸细,散播谣言,说后方没有粮食补给,饿得人吃人了。将领或许还定得住,马弁们恐怕就会定不住了。”沈书道,“这个我们也焦心不来,这趟叫你护送回来,却是错了。”

    “建功的机会多的是。”纪逐鸢话显然没有说完,只是当着王巍清的面没有说。

    沈书脸上有点发红,猜到纪逐鸢也许还有点高兴,可以多同他相处一段日子。

    晚上留下王巍清吃饭不提,一时半会纪逐鸢不着急回太平府了,又待了几日,白天装得像个正经人,晚上不知哪来那么多荤话在沈书耳畔说。

    这么天天厮混在一起,想起来有一日要跟纪逐鸢如夫妻般相处,沈书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渐渐消减。

    这日在卫济修偷偷赁在外头的一间小别院碰面,等人的时候,沈书随手翻了翻架子上摆饰的书。这间小院里还住着三个极水嫩的女孩,小厮里有两兄弟格外出挑,行事作风偏生女相。

    这里,沈书已是第二次来,撞上两兄弟在院子里扮上了吊嗓子对戏,要知道唱戏的都是女孩。见了这一幕,沈书难免想歪,寻思着该不是卫济修养在这边寻欢作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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