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刘玥 >第242章
    白尚书听见寅肃的话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慌不忙跪下,理直气壮地说一声:“臣不敢。”

    “你有何不敢。”寅肃心里冷笑,这个白尚书的眼神可是倔强的很,哪有半点不敢的样子。若不是他树大根深,在朝堂中也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权盛一时,教寅肃一时半会儿也动他不得,又怎会一直容他到现在。

    而白尚书此刻在他面前虽是跪姿,腰背却挺直,似是恨铁不成钢地缓缓说道:,“老臣方才所言是为皇上安危着想,意在护我通朝万世根基。皇上却说我是为一己私欲而不惜构陷一个女子,如此看法实在是让老臣心寒呐。”

    寅肃最烦的就是他这一套,明明自己是小肚鸡肠,满腹算计的阴险小人,却偏偏喜欢正义凛然地去扯上什么家国天下,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道貌岸然,委实可恶。

    若是有不明真相的人看见他们二人的对话场景,毫无疑问会认为这是一个直言不讳的忠臣在苦苦劝他那昏聩无道,耽于女色的昏君。

    寅肃强压下心中反感,抬手抚了抚膝上的衣摆,淡淡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尚书大人想要进言,要替我除害,替我们通朝除害。好,可以。那么,证据呢?”

    寅肃略微望去探着身子,做鹰视狼顾之状,嘴角似笑非笑,分明是不善。。

    白尚书对此却视若无睹,垂下眼皮说道:“老臣…老臣现在还没有证据,可是这件事您身边的那位娘娘确实有重大嫌疑,还请皇上为龙体安康着想。即便不好直接把人赶出皇宫,至少也该让那位娘娘搬去静泉宫居住,不宜再放在身边。”

    “你是想把她赶出宫去?”

    寅肃大笑一声,出言打断他的话说:“尚书大人,我的尚书大人,没有证据就凭空污人清白,还要将一位妃子赶出宫去。你不觉得荒唐很吗?”

    白尚书义正言辞拱拱手说:“老臣不怕荒唐,亦不怕千夫所指。只要能为我们通朝的万世传递做出老臣自己的贡献。”

    寅肃厌恶地别开脸,冷冷一笑,语中颇有深意:“尚书大人,你要当真这样做恐怕朝堂上的群臣都要有样学样了呀。万一到时候他们也一块儿上我这里联名说你于国不利,让我把你赶出庙堂…那我也护不了你啊。”

    白尚书自然听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知道要让寅肃对六兮起疑心,乃至要把六兮赶出皇宫恐怕还得多费些周折。

    不过他倒也不怕,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尽可以多安排些与六兮相关的“意外”,到时候自然可以慢慢来挑唆。矢志不渝?永不变心?哈哈那是小孩子才相信的笑话。试问再坚定的内心,面对耳边汹涌的风言风语又能坚守几多时日?

    不急,他不急,他要耐心地挖,慢慢地挖,纵然是千里长堤也迟早会有白蚁蛀空崩溃的时候。

    白尚书低着头,嘴角悄悄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来,慢慢抬起头拱手说道:“老臣虽然一时没有凭证,可臣对她的怀疑却不无道理。老臣斗胆问皇上,那支毒箭原本是瞄向谁的?”

    寅肃并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又不好直接哄他出去,只好不耐烦地回话道:“尚书大人耳目众多,这点恐怕不用我告诉吧?”

    白尚书却黠然一笑,继续说道:“臣自然知道,不过老臣是想向皇上再确认一番。既然皇上那日也发现了箭是向着娘娘去的,便该有所怀疑。这天下还有谁人能让皇上奋不顾身的去挡箭呢?这一点臣清楚,皇上心里也清楚。至于六兮娘娘便更了解不过了。她此次行刺利用的也正是这一点。”

    “荒谬!”寅肃厉声呵斥,“尚书大人莫不是糊涂了,那日行刺之人是在仙客居三楼,六兮却是在街上。尚书大人的意思是说,六兮在三楼拿着弓箭射街上的自己吗?”

    寅肃微微眯着一双慑人的眸子,冷笑说:“如此,我还真想亲眼看尚书大人演示一番,如何自己射杀自己。”

    “皇上说笑啦。”白尚书挺腰直面寅肃的眼睛,反问说,“臣的意思皇上不会听不出来。老臣说六兮是刺杀皇上的嫌犯,可没说她就没有从犯呀?皇上何必与老臣装糊涂。”

    寅肃听到这里,心里也不禁犹疑了一下。

    其实他心里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当然相信六兮不会害他,可是难免不能保证别人不会利用六兮来伤害他。他没有看清三楼那个人的脸,可那人的衣着却越想越让他觉得眼熟。在祭天大典结束之后,他便终于记起来了,仙客居那个人穿的衣服分明与半个月前他在悦书阁门外看到的一样。他可清清楚楚地记得站在悦书阁前面对书阁里脉脉含情注视地那个人——顾南封。

    白尚书看到了寅肃眼神的变化,心中暗喜。果然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于是他趁热打铁,继续进言说:“抑或者,那从犯又不止一人。老臣还听说,皇上从四楼翻进了三楼,一脚踢中了那人的眉心是吧?”

    寅肃皱皱眉,虽然没有偏头去看身边的六兮,却悄悄地斜眼瞥了一下并不回答,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白尚书说:“于是那人头上受了伤。可好巧不巧,六兮娘娘身边恰好也有一位贴身的太监受伤了。而且,正巧也是在头上,您说这难道不让人奇怪吗?”

    寅肃反驳说:“那个太监是被悦书阁的守卫所伤。”

    “哈哈哈!”白尚书大笑,“这话又是皇上从哪里听来的?不会也是六兮娘娘亲口说的吧?”

    寅肃闻言,眉间皱的更紧。

    六兮在门外把他们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却只是淡笑不语。

    寅肃迎着光看到了门口的影子,辨出了门外之人。

    不知为何,他突然要些心虚,于是掩饰般对白尚书厉声批驳:“尚书大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朕的安危自有护卫们保护,朝堂上那么些事还不够你去操心吗?退下吧。”

    “是。”白尚书原本就没打算把六兮一举拿下,因此见好就收,恭顺地退出了皇宫。

    留下寅肃一人不知如何面对走进来的六兮。

    倒是六兮主动开了口,笑问说:“你信了他的话?”

    “阿兮说笑了。”寅肃干干一笑,握住她的手说:[这里用逗号是对的,只有前后都有人物说的话的时候,中间才用逗号。]“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再者说那个白尚书还有他的宝贝女儿针对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我都看在眼里。”

    “嗯。不怀疑就好。”六兮点点头,眼中却有几分失落。她嘴上不说,可心里什么都明白。

    寅肃怎么可能会不怀疑她。仅仅是一个顾南封,她都不知道解释过多少回了。

    伴君如伴虎。更何况还是寅肃还是如此多疑的一个人。正沉思着,寅肃又抬手点了点六兮的嘴唇逗她:“怎么了,郁郁寡欢的。这个白尚书也是讨厌,大清早来找晦气。我们不管他,来,让我亲一口。”

    六兮笑了笑,默然地被寅肃亲近。

    而那边白尚书已经走出了皇宫,进了来时的马车。

    虽然今天的计策实施的不错,可是皇上对他的态度着实让他十分不满,甚至可以说非常气恼。若不是怕逼急了他反而招来怀疑,他怎会如此受此屈辱。

    正骂咧咧在心里诅咒着,前面的马夫却突然停下车来,害他脑门撞上了马车的门框,这一下算是彻底引爆了他的怒火。

    白尚书一把撩开了车帘,恶狠狠骂道:“白安!你是怎么驾的车!”

    “老爷,不怪我……是前面有人拦路。”马夫白安委屈地指着前面。

    白尚书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前面路上果然站着一个人。年纪不大,面容也稚嫩,五官尚未张开,粗粗一看至多不过十六岁的少年。

    “你是何人!也敢拦我的马车!”白尚书抬手就要让身边的差人去把人轰走。

    那少年却对他躬身行个礼,面带微笑:“尚书大人。我是来给你解忧的。”

    “笑话!”白尚书冷冷笑道:“我有何忧?”

    “大人心中之忧亦如你我此情此景。”少年眼中带着邪魅,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

    白尚书听到他的回答正要再骂,可定神细细一想,便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人停下,然后方招手让那个少年走近,低声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些。”

    少年微笑着回答说:“有人挡了大人的路,大人想除之而后快。小人不才,正好有一策想献给大人。”

    白尚书微微沉下眼眸,仔细打量,半信半疑问他:“刚才所言都是谁教你的?”

    那少年笑了笑,并不答话。

    白尚书便也不多追问他的身世,只问一句:“你,当真能解决?”

    那少年胸有成竹地点点头说:“即便不能,尚书大人听一听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白尚书见他不像是故意捉弄他的样子,说不定这孩子还能对他有所帮助。于是主动些位置,叫他也上了车。

    车声辚辚,二人一同消失在尚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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