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明末妖僧 >第6章 火巴耳朵是四川人民的光荣传统
    孔新星刚开始不以为然,后来越写越慢,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和这个老头何其相似啊,可自己在另一个世界已经是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痛苦啊。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老婆,刚认识的时候,也是温柔贤惠,活泼可爱的一个青春美少女,可是自己不争气,活生生地把一个贤妻良母逼成了一个市井泼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还不是拜她所赐要不是她拿着一把菜刀把自己逼到了长江大桥上,自己会失足掉下去吗

    孔新星觉得手上的笔越来越重,意识逐渐模糊,听着老头的唠叨就像听到自己的父亲在说话一样,不觉已泪流满面。

    老头哭了一阵,发现孔新星居然也哭了,大感意外,问道,“大师也有家人吗”

    想起之前这老两口不断地挤兑自己,孔新星忍不住怼了一句,“我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么会没有家人”

    老头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讪讪地道,“大师莫怪,小老儿不是那个意思,小老儿是问,大师现在还有家里人吗,既然还有家人,为什么要出家啊”

    孔新星只觉得头皮发麻,又要开始编故事了。

    他停住笔,看了看远处的山,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小僧是前年才出家的,以前是个农户,家里穷,养不活这么多孩子,母亲从我出生以后身体就不好了,老是生病,刚好二叔没有儿子,家父无奈之下只好把我过继给二叔了。可是我还没长大二叔就死了,叔母嫁了人,族里人认为我八字大,命太硬,谁要是碰了我就会被我克死,说我是天上孤星,要把我沉了江,还好我父亲提前报了信,我就跑出来了。”

    孔新星好像回到了前世的生意场,他也是这么编故事骗人的,把自己编得越惨,对面的人就越同情他。

    老头果然上当了,脸上表现出了关切之色,问道,“后来呢”

    孔新星继续忽悠道,“跑出来后没地方去,只好去当了和尚,既然是天上孤星,当和尚无牵无挂总不会克死人吧。就这样小僧就出了家,跟着师父修行,可惜贫僧资质不好,师父说我没有慧根,不肯教我高深佛法,只让我挑水劈柴,打扫庭院,后来被我磨得不耐烦了才教我写字,他说我以后还会出世的,多一项本领多一条活路。”

    “哦,你师父对你还是不错的”,老头点点头道,“他不教你佛法是对的,佛家讲缘分嘛,你肯定不是有缘人。”

    孔新星心里想笑,但还是强忍着继续胡扯道,“后来师父说天下即将大乱,我不是凡人,在乱世必将会闯出一片功业,就让我出来化缘,一来熟悉山川地形,二来结交天下豪杰,寻找明主,拯救苍生”

    老头脸上充满了敬意,双视合十道,“阿弥陀佛,你师父真是活菩萨啊”

    不等刘慧明说话又问道,“不知大师的师父法号是什么”

    刘慧明一愣,随即想到了一个人,脱口而出道,“师父法号破山。”

    破山禅师在重庆广为人知,是梁平双桂堂的奠基人,他还是去丈人家知道的,现在正好拿来应急。

    老头一听他是破山禅师的弟子,顿时充满了敬意,看他的眼神里也多了谢畏惧。

    神怪故事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有卖点的,孔新星见老头深信不疑,就继续忽悠下去。直到老妇人出来叫他们吃饭,他才打住不说了。

    还是先好好吃一顿吧,孔新星挪了挪屁股,见老头好像没有起身的意思,只好也安坐不动了。

    老头朝老妇人喊道,“别急着吃饭,刚才给二娃子写信,我要说的大师已经写完了,你有没有要说的话,请大师一起写了,天黑了就看不到了。”

    老妇人听了老头的话,来到孔新星旁边站着,问道,“你给二娃子说了些么子,念给我听哈。”

    老头只好把刚才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老妇人听了也颇为伤感。

    孔新星以为她会安慰老头一番,哪知她却突然训斥道,“写了恁个大一张纸,没一句正经话,淡话连篇,正经事一样都没说到,真是个老糊涂蛋”

    老头好像被当头棒喝了一样,讪讪地说,“我就想到这些了嘛,要说正事你说就是嘛,一样的噻”

    “一样一样,什么都一样,他怎么不叫我爹啊”老太婆继续训斥,“就知道刨你的地,一动脑壳就糊涂。”

    老头被训斥得蔫眉耷脑,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讪讪地笑笑。

    老太婆训斥完了老头,对孔新星道,“大师,再麻烦你写一下,就说去年他二姐已经嫁出去了,和汝溪的刘家结的亲,问他好久回来,把刘家二妹娶进门来,免得时间久了怕刘家那边反悔,让他快点儿回话,要是他的媳妇要搞落了可不要怪我这个当娘的。”

    孔新星觉得事情有点儿古怪,没有动笔。

    老头只好解释道,“小老儿家里穷,生了八个娃儿长大的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妹儿,前年老大说媳妇把钱用完了,去年又分了家,小老儿也没存钱了,只好把幺妹儿嫁给了刘家,刘家把他们家里二妹儿嫁给我老二,大家换个女娃子养,亲上加亲。”

    孔新星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换亲的习俗现代社会都还有,记得去年看了一部电影就讲了这个事情,看来老祖宗的智慧真是不输现代人啊。

    孔新星依言写好,又问老妇人道,“女施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老妇人撇撇嘴道,“没啥子说了,废话写多了也是没用,喊他有空回来就是了,打打杀杀的有么子意思嘛”

    孔新星把写好的家书念给二老听了一遍,老头又伤感了一阵,老妇人倒是无所谓,直说老头太啰嗦,写这么大一张纸不好带,老头只是嘿嘿不说话。

    孔新星在心里笑了一下,看来四川出耙耳朵还真是光荣传统啊,四百多年前就已经深入民心了。

    老妇人到灶房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摆在桌子上,只是一大盆糙米饭,一盆野菜汤,好像是野芹菜和蒲公英,别的没有了。

    老头一边拿木勺给孔新星盛饭,一边说道,“今天家里来客了,煮米饭没加糠,大师饿了吧,快点吃吧。”

    现代社会就算再穷的家庭也不会吃糙米饭了,孔新星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没想到古时候的生活过得这么苦,“好,好,大家一起吃吧。”

    孔新星可不是个客气的人,接过饭碗拿起勺子舀了一瓢野菜汤淋到米饭上就开始大口吃起来,接连吃了两碗,看盆里已经所剩无多,才放下碗意犹未尽地住了口。

    老头看着孔新星就像刚从饿牢里放出来一样也没说什么,毕竟是和尚嘛,饥一顿饱一顿很正常。

    待三人放下碗筷孔新星突然想到一事,吓得后背一麻,毕竟两个多月没吃饭了,这么暴饮暴食是会要人命的,幸好饭不多,如果要是可劲儿吃的话,他今晚就得被撑死。

    吃完饭,陪老头吹了一会儿龙门阵,把自己吹成了朱元璋转世,听得老头诚惶诚恐,眼珠子瞪得溜圆。

    天黑了,农村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像现代社会人人都是夜猫子,才八点钟的样子,老妇人就开始给孔新星张罗床铺来。

    其实床上也没什么可张罗的,就是一个稻草铺,上面铺上一床麻布就算是床单了,粗糠壳的枕头又黑又硬,那床棉被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孔新星看得在心里直摇头。

    老头指着床铺对孔新星说道,“这床棉被是老婆子陪嫁过来的,已经三十年了,以前是幺妹儿在盖,幺妹儿嫁出去了以后就放着了,来客人的时候用一下,大师莫嫌破旧,将就一下。”

    孔新星连忙谦虚道,“施主过谦了,出家人生就一副臭皮囊,庙里睡得,亭里也睡得,没那么多讲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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