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子膝下共有五子一女,女儿就是已经逝去的林氏,是林家最小的姑娘,而其他几个儿子里面前头四个都是林家亲子,也大多都已经成亲生子,唯独这个林家老五并非是林家亲子。

    林京烨的身份有些不怎么清楚,林老爷子对外也只是说他是故人之子。

    据说他年幼时便失了双亲,林老爷子不忍见他孤苦就将他带回了林家,当作幼子抚养。

    林京烨说是林老爷子的儿子,可他年纪实际上比林家的长孙还要小上一些,和他那几个哥哥瞧着更像是两辈人。

    据说林京烨文采出众、才学惊人,十七岁时就中了举人头名,本该顺利进入仕途。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临到殿试的时候林京烨却是突然放弃,不仅没有参加最后一轮考试,也不肯受诏入宫,反倒是半道上入了商贾一途。

    对于他这般“自甘堕落”的行径,京中不少人都嘲笑鄙夷,甚至还有那些跟林家不甚和睦的人,暗中议论说他当初科举成绩是舞弊得来,所以才不敢参加殿试,怕被人拆穿。

    林京烨对此未曾说过什么,只是不出三个月。

    那些曾经宣扬此事嘲讽林家的人几乎都倒了大霉,轻则家中破产、债务缠身,重则被揭穿了老底扒出许多恶事,合族上下都入了大牢。

    林家上下谁也没有出手,而唯一动手的就是这个林家五爷。

    谁都知道这事是谁做的,可是谁都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暗中捣鬼,桩桩件件都指向是那些人自作自受。

    这般狠辣果决甚至堪称凶悍的手段和林家其他人完全不同,更是简直惊呆了所有人。

    林京烨虽然没走仕途,未曾依靠林家,可是那一次之后却也成了京中人人惧怕的林五爷。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拿着林京烨弃文从商的事情说话,也没有人敢借着林京烨来攻讦林家。

    林京烨那之后也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模样,温文儒雅,笑意盈盈,瞧着像是脾气再好不过的人,可是京中所有人都知道那不过只是表象罢了。

    林家所有人中,最不好惹的就是这位林五爷。

    云夙音目光在林京烨脸上转了一圈之后,才开口道:“其实我以为,林家的人大概是不会理会我死活的。”

    林钺在旁瞪大了眼:“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京烨也是眉心紧皱:“谁跟你说了什么?”

    “没谁跟我说什么,不过是我自己觉得。”

    云夙音摩挲着手里的暖炉:“母亲死了多年,林家对我们姐弟一直不理不问,这么多年林家上下也从来都不跟我们往来。”

    “明明同在京城,两家之间隔了不过几条街而已,可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任何一个人……哦,也不对,大概在母亲死的时候是见过的。”

    云夙音记忆之中,除了当年林氏死时,林家的人来过一回之外,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林家任何人。

    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信了云黎安的规划。

    以为林家厌憎她体内云姓的血脉,怨恨她母亲当年不顾一切嫁入云家,所以根本不愿意见她。

    云夙音想起云黎安跟她说过的那些话,眼里露出嘲讽之色:

    “其实我挺好奇的,你们既然一直对我不闻不问,从不理会我们姐弟生死,那你们今日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林钺失声道:“我们没有……”

    “没有?”

    云夙音嘲讽扬唇:“我今年十五,从四岁起就没见过你们,你们若不是不闻不问,那我被人所害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几乎活下去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以前就也罢了,可是这次我被人所害送到南地险些没命,云家对外宣称我重病之时,你们也没有过来看上一眼,要是你们看了,怎么会不知道云家人在说谎?”

    云夙音声音冷然:

    “要不是我九死一生从南地逃了回来,要不是我赶在他们将我下葬之前回到云家,怕是此时云夙音在外人眼中已经成了个已死之人,配得上她的只有那一口薄棺和几张冥纸。”

    林钺从不知道这些事情,豁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林京烨脸上也是冷了下去,紧抿着唇:

    “什么叫你被人所害去了南地?什么叫他们想要将你下葬变成已死之人?”

    林京烨脸色森寒,

    “云黎安只告诉我们,你早就心有所属,又不小心摔伤了脸不肯与四皇子成亲,躲在府中不愿意出门,他怕陛下问罪,担心四皇子追究,才不得不对外解释说你病重,又因为你不愿意嫁入皇家,才将你和四皇子的婚事换给了你那继姐。”

    “云黎安说你不愿意见我们,将我们挡在门外,而且他还说他为此许给了四皇子许多好处,才让四皇子松口…”

    “呵!”

    云夙音早就知道云黎安不安好心,也知道他绝对没说什么好话,此时听到林京烨的话后,她顿时冷笑出声:

    “我心有所属?我要是真的心有所属,他又怎么敢答应四皇子的求亲,我要是真心有所属,当初皇帝赐婚的时候我就不会满心欢喜接了圣旨,只以为能够逃离云家,从此得了幸福。”

    “他不过是护着他那继女想要婚事暗中害我性命罢了,之前云姝月哄骗我外出之时,让人将我迷晕带走,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南地,还被混在发配前往南域的流放犯中,险些被人辱了清白。”

    “我豁出性命逃回来时,沐恩侯府白幡高挂,人人都说我病的快要死了。”

    “我的婚事,被他给了云姝月,我的丫头也差点被他们活活打死,云黎安从来没有想要找我,他只是找了一具跟我身形差不多的尸体放在棺木之中,想要充作是我直接下葬。”

    云夙音说话时看向对面满是惊愕的林家叔侄二人,眼里带着嘲讽说道:

    “怎么,你们就那么相信云黎安,相信云家的人?他那般哄骗你们,说我为了躲避婚约不惜自残伤了脸,你们都没有想过要来云家看一看真假?”

    “林五爷,你也是京中出了名的人物,你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他骗了。”

    “等他回头将我下葬之后,随便编造个理由,告诉你们我跟人私奔欺君罔上,他为着云家安危为着云锦元的将来不得不让我‘身死’,你们是不是也会信了他的鬼话。”

    “就由得我背着污名‘死’的那么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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