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独断江山 >第二卷:京都风雨 第一章:融入
    秦禝刚拿到一副好牌,听了这话一怔——这才是刚刚的事,他就知道了,看来这位刘大人的消息,灵通得很。

    彭睿孞却正色说道:“带兵原是要这样带才行!现在各州的卫军里许多统兵官的部队,哪里还有什么军纪可言,就更别说其他了。”又对秦禝说:“刘大人兵部出身,天下的兵事,都在他的心里,你可以向他多请教。”

    原来如此,难怪他对军营里的事这么了解,秦禝心想,不知道他是不是组织上的人?

    刘秉言摇了摇手,说:“哪里,我这都是纸上谈兵,有机会还要向秦校尉请教才是。”

    这样一打岔,让秦禝分了神。他的一副一条龙的牌本来已经上听,不知怎么,竟然打成了烂牌,结果被刘秉言和了一把,心中懊恼欲死。

    谁知从第四把牌开始,他的手气奇迹般好转起来,想什么来什么,又是开杠又是自提,连赢了七八把,弄得刘秉言连连叹气:“新人手气壮!新人手气壮!”

    果然是新人手气壮,这样的势头一起,再也止不住。到了打完一结账,刘秉言输得最多,而秦禝一家独赢,算下来,居然有八百两之多!

    “小弟侥幸。”秦禝面上做惭愧的表示,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财神进门,真是挡都挡不住。

    结过了账,彭睿孞便吩咐开饭。秦禝身上多了八百两银票,心情大好,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可得意忘形,笑得太过灿烂。

    与边军的粗食相比,彭睿孞家里的菜要清淡许多,却也精致了许多。最珍贵的是一尾清蒸熊掌,不知是从哪里弄来。酒也是浓香四溢,入口绵醇,通体舒泰。

    “今年的这个年,过得不容易。”彭睿孞举起了杯子,感慨道,“只盼来年战祸早平,四海得安。”

    这是善祷,几个人连忙都举起酒杯,一同喝了。

    “十月里,北河大营那边两度被围,好在撑过来了。王札那个倔牛子,铁了心打下去,抵死不退,在西便,也有些异动啊!”刘秉言替彭睿孞分析道,“这样打下去,我看难以维系啊。”

    秦禝心里一阵激动,意识到,这些人讲话并没有顾虑自己是否在场。看来自己联络人的身份是已经被坐实了,应该是被组织成接受了,

    但是这些人谈论中,并没有给秦禝解释和介绍具体的人物,只是说了一会战事,话题又突然转到为北河大营的军队筹饷上来,如今为了抵御北蛮,朝廷在北疆部署了三十万大军,现下王札在前面打得虽然不错,然而南方财赋之地,连年受灾,加上南越国蠢蠢欲动,南方局势不稳,因此饷源便成了一个难题。

    “王札也难的很,”彭睿孞说道,“陛下昨天才把王彧骂了一顿,他苏州的一百八十五两军饷,到现在都还没解到安徽。”

    刘秉言瞄了一眼秦禝,笑道:“看来王札只好学学咱们秦禝,拿自己的私房钱贴进去发饷了。”

    秦禝始而一愣,继而大惊,这件隐秘的事情!刘秉言竟然也知道了。

    这件事是因为,灵州战事刚刚结束,州刺史铁缪又死了,州府库全部处于封存状态,边军一时发不出饷银,但是自己为了笼络麾下的兵卒,便把穆鸪给自己的一大部分好处,都以军饷的名义给了麾下的兄弟。

    方汨机也跟着打趣道:“小稷,没想到吧,好事也能传千里,咱们大夏开国百五十年,只怕还从没有过带兵将官拿自己的钱去发军饷的。知道内情的人,也许会说,你这是仗义疏财。为朝廷解忧!”

    这是好话还是坏话呢?秦禝有些辨不清滋味了。

    彭睿孞见他有些发窘,微微一笑,说道:“小稷,你是好心,不过这里面有个关节,你要弄明白。这些兵,是陛下的兵,你明着用自己的钱给他们发军饷,懂道理的人,自然竖起拇指夸你一句,可是有些糊涂的人,没准便会胡说八道,说你关小稷妄施恩义,其志不小哇。”

    秦禝这才明白,自己的做法大错特错了!红着脸站起来,躬身说道:“谢谢彭大人提点,我知道错了。”

    “坐着,坐着。”彭睿孞笑着安慰他,“在我这儿,不用见外。”

    “也不能说都错。”刘秉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军中清苦,给他们调剂一下也是应该的,只是这些钱,不妨在私下赏出去就好,何必让那些小人嚼舌头呢。”

    秦禝懂了,感激地看了一眼刘秉言,心想这真是个人物,刚输了银子给自己,仍然能够若无其事地跟自己侃侃而谈。

    若无其事?秦禝一呆,终于恍然大悟。

    什么新人手气壮!刚才赢的银子,是他们特意输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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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回营之后,秦禝躺在铺上,仍在琢磨着今天的事情。想想自己也够可笑的,有那么一会工夫,真把自己当成赌神了,真以为自己第一次打牌,就能打得那三个老手大败亏输。

    这些钱,自然是彭睿孞来出,而彭睿孞的背后,自然穆鸪言语间暗示的那位了。至于刘秉言和方汨机,不问可知,必定也是组织上的人了。

    为什么他们要给自己钱呢?当然是因为听说自己贴钱赏赐部下,因此送来了一笔“粮草”,供自己运用。然而彭睿孞何不直接把银票给自己,而偏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这个问题,秦禝想了好一会,才想明白。虽然他们在自己身上寄了希望,然而自己毕竟还年轻,万一闹出什么事,追查下来,若是说某年某月某日,自己得过彭大人一笔活动经费,那彭睿孞就要吃不了兜着走。而若只是在彭大人家里打麻将,赢了一笔钱,那彭睿孞就谈不上有什么牵连了。

    看来自己还在考察期呢,秦禝摇摇头,心想。然而对彭睿孞的心机之深,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人家确实不愧是寸心自用的智谋之士,也难怪那位殿下把他倚为国士,放在行宫,作为最大的钉子了。

    想明白了这些,心里通透多了,而且不论如何,银票总不是假的。有银票在身上,这一觉便睡得分外踏实。

    第二天起来,先照料了营务,再交待了亲卫,说自己要到外出走一趟。

    从彭睿孞那里回来以后,秦禝觉得有一件事,还是该办一办。他一直把彭睿孞当成组织,因此也没起过送礼行贿的心。现在想想,既然是来拜山头的,似乎从礼节上来说,还是应该有所表示,于是准备到附近有镇子的地方去挑几样贵重一点的纸和砚,作为礼物。连刘秉言和方汨机,也都该送一份,既顾了人情,又不失雅致。

    牵着马匹,疾驰了好一阵,前面终于有了人烟,这地方人还不少,随便找了个“文具铺子”就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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