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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竹

    作为益州近年来的治所,虽然经历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但整体的规模还是留存着的。

    这些年,刘焉将治所定在绵竹,也将这座城邑打造的繁华了许多。此时,虽然听闻州牧府要迁往成都,但整个绵竹城还是稳定的。

    望着外面忙碌的众人,刘璋心中颇为感慨,想当初他回到绵竹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这么大的动静。以奉车都尉的名义,从长安来到益州,说是奉诏前来晓瑜刘焉,其实就是刘焉向朝廷骗回个儿子的把戏。

    后来他既被滞留在了益州,而长安朝廷也鞭长莫及。

    说实话,刘璋在绵竹生活的这几年,其实并不开心,至少在他看来没有当初跟着兄长与仲兄的时候开心。在这里,每个人对他都是满脸堆笑,但又是浅谈即止。

    他基本上没有朋友,有的只是一些他看不清真实想法的恭维者。还有就是父亲刘焉,一直带给他的无形压力,刘璋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

    “公子,如今绵竹骚乱,州牧既然决定迁治所往成都,为防止绵竹再出现其他意外,在下还是建议公子紧闭绵竹各城门,待局势稳定后,再放行!”

    说话的是名年轻的青年,身材颇为健硕,看起来也是勇武之辈。

    “你的意思是让我关闭四门,封锁我兄长回归的道路?”刘璋微微挑眉,“王冲,你身为广汉郡的才俊,莫要行那离间策,如此倒是让我不甚瞧的上你!”

    “嚯!璋公子好大的脾气!”刘璋刚刚说完,身后忽然有一道讥讽的声音传来。眉头微微皱起,在绵竹这么久,还真的没有遇到过这样同他说话的人。

    如今,兄长回归益州,父亲迁治所往成都,这些人是觉得自己已经失势了,所以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么?

    扭头看向来人,年轻面容上皆是倨傲的神色,两人互相对视,许久,来人才嘴角勾起轻笑,盯着刘璋,道:“刘益州率领掾吏臣属都撤往成都,倒是让璋公子留在这里守卫绵竹了!”

    “汉南,岂能如此妄言!”当下,青年身旁一相仿年岁的汉子,打断他,道:“璋公子,这是在迎接左中郎将回归呢!”

    “迎接左中郎将回归?”扭头去他对视一眼,李邈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璋公子这是失了益州后,心情大变,想向左中郎将示好了吗?”

    戏谑的看着刘璋,李邈作为广汉郪县李家子弟,如今也算是广汉郡青年才俊首领,对于如今失了势的刘璋,他自然是不会再有多少尊重了的。

    扭头看向方才插嘴的汉子,李邈幽幽道:“任夔,刘益州若是将治所迁往成都,恐怕你任家的损失才是最大的吧?”

    面色不善,任夔横了眼说话李邈,低头也吭声。他当然知道,治所迁往成都,对任家意味着什么。如今,任安作为益州知名大儒,又是绵竹人,州中想要求学的人,都争着来投奔绵竹任家。

    可一旦州治所迁移到成都,任家必然会失去以前的声势,而且,成都的张家乃是当地大族,定然不会允许任家前往成都扩张的。所以,刘焉迁治所往成都,众多广汉郡人中任夔是最不甘心的。

    若是治所一直在绵竹,任夔都可以预见自己将来会成为怎样的人物。可治所一旦迁徙,他的未来就再也说不准了。

    默默看了眼身旁的同伴,那青年瞧见任夔的眼神,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向刘璋道:“璋公子,以在下之间,左中郎将如今既然已经拿下汉中,不如公子就建议他驻守汉中如何?”

    “公子且放心!”未等刘璋回应,王甫便立即说道:“只要公子愿意,我定然会向家兄建议,我等诸益州俊贤都向刘益州谏言,留左中郎将在汉中,公子驻守绵竹!”

    凝眉看着王甫,刘璋心下起伏不定,王甫与李邈是同乡,皆是广汉郪县人,其兄王商更是治中从事,在刘焉面前很有话语权。

    此刻,他竟是建议自己留驻绵竹。

    其实方才李邈的目无尊卑,让刘璋心里还是有些不悦的,虽然他从未将自己当成是益州继承人,但像他这样赤裸裸的讽刺,刘璋还是心有介怀的。

    沉吟不语,刘璋留守绵竹,却并不是他一人,还有刘焉给他安排的东州兵将领吴懿,不过他刚刚让吴懿去布防绵竹城,此时恰好不再身边。所以,这些益州青年,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见刘璋低头犹豫起来,刚刚安静下来李邈又说道:“某观公子此时竟然还犹豫不定,难道公子以为你之武略或者是声望可以比得上左中郎将吗?眼下,广汉诸家郡县,皆相聚于此,之所以规劝公子,也是看在公子温仁而已。

    如今左中郎将尚未入巴蜀,公子在我等广汉士族支持下,尚且有一搏之力,待日后,左中郎将若入巴蜀,再行些大事。往后益州哪里还有公子的容身之所,届时,若长安再诏令州牧遣送质子。公子以为刘益州会送谁人爺?”

    神色一变,刘璋盯着李邈,面上变幻不定。

    见刘璋依然还犹豫,李邈再次添油加醋道:“请公子试想。若左中郎将来巴蜀后,忽然发觉公子在巴蜀比其更得民心,出于权力的角度考虑,公子认为左中郎将当如何做?”

    当下,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冲也悄悄出声议论道:“想当初,当今天子登基前,先帝册封天子还是何皇后所出的那位呢!”

    声音极小,只有此间几人能听见,而他此言一出,一旁的王甫就连忙瞪他一眼,低声呵斥,“噤声,岂可妄言!”

    讪讪闭上嘴巴,但此刻气氛却安静的诡异起来,方才滔滔不绝的众人,此刻都默默的等着刘璋的决定。

    或许刘璋之前并没有与刘范争夺益州的想法,但是经过他们这一番唆使,相信刘璋意志会有动摇的。

    凝眉思索了许久,就在刘璋开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远处,整顿完绵竹防务的吴懿也快步走了过来。

    拱手朝一众广汉俊贤行礼后,吴懿朗声开口:“公子,我已经安排妥当,绵竹四方城门都已经安排兵卒戍守,维持城内稳定。往梓潼方向,我也已经遣人去打探消息了,左中郎将一旦回归,我等必然能够得到消息。”

    “善!有子远办事,我自是放心的!”笑着称赞一句吴懿,刘璋心情也放松起来。

    而随着吴懿的到来,方才还侃侃而谈的众广汉士子,都纷纷拱手告辞。

    站在刘璋身边,默默看着李邈、王甫、任夔等广汉当代青年才俊离去的背影,吴懿面色忧虑,瞥了眼刘璋,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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