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司徒岚准备先和林瑟瑟打个招呼,届时他们两人私下串通好了,再拿个什么东西冒充交融术的蛊虫,将司徒声糊弄过去。

    但司徒声一听他提起这蛊术,便赖在养心殿里不走了,非要他拿出禁书来,找到交融术的那一页,当着自己的面现场炼蛊。

    他知道司徒声想要交融术的母蛊,问题是这交融术是他随口胡诌出来的,赢苏留下的那些禁书里也根本没有这蛊术。

    许是司徒岚沉默的时间太久,司徒声微微眯起眼眸,落在他脸上的眸光带着些狐疑。

    “我这里,倒是有颗现成的母蛊。”

    司徒岚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只白玉瓷瓶,神色迟疑道:“这是赢苏给我的,因为我不愿……”

    他说到这里,便顿住了声音,不过他虽然没继续解释下去,司徒声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赢苏需要司徒岚传宗接代,但他不愿碰旁的女子,所以赢苏便炼制了这交融术的母蛊,准备用司徒岚的血和旁人溶出一个子嗣来。

    司徒岚自然知道司徒声在脑补什么,不过他并不准备多说什么。

    他将包着药衣的黑圆药丸,从白玉瓷瓶里倒了出来:“这母蛊,赢苏足足炼了九九八十天。你先拿去应急,许是有失败的可能性,你也莫要抱太大希望就是了。”

    他说这话,便是想为自己留些转圜的余地。

    虽然他之前试探过林瑟瑟,她说她不在意世俗,也不怎么在意子嗣这件事情。

    但这到底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私事,即便他是为了司徒声才出此下策,也要先征得她的同意。

    若是她同意此事,那他们就可以配合演出戏,在司徒声给她服下所谓的母蛊后,过个十天半月让太医给她诊脉。

    届时太医会告诉司徒声,林瑟瑟身体亏损的严重,可能是少时没调理好身子,往后怕是生育不了子嗣。

    到那时候,司徒声为了她的身体,必定会来找他,希望他能想办法,让她体内的蛊虫失效。

    而他今日这句“你先拿去应急,许是有失败的可能性”便派上了用场。

    虽然司徒岚的计划仓促,却还算部署周全,谁料司徒声的脑回路百转千回,竟和他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司徒声微微有些失神,既然司徒岚说只要两人的血液融在母蛊里,然后由一人服下母蛊便可以。

    那若是由他服下,是不是也可以……?

    司徒声若有所思的抿住唇角,正要接过圆黑的药丸,跟司徒岚道声谢,司徒岚却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这咳嗽来的突然,那白玉瓷瓶与圆黑药丸并从指间滑落,倏忽坠在地面上,摔得瓷片迸裂出道道碎纹。

    玉瓶里装的是赢苏给他配的保心丸,瓶里共装着三五颗,但他刚刚骗过司徒声,说赢苏炼了九九八十天,才炼出那么颗交融术的母蛊。

    倘若司徒声看到玉瓶里,还剩下好几颗圆黑的药丸,定然会忍不住心中生疑。

    司徒岚连忙弯下腰去,想要在司徒声之前,将地上摔裂的玉瓶拾起来。

    许是动作太过仓惶,他却是不慎被那玉瓶摔烂的边角,划伤了手掌心。

    鲜血从伤口溢出,渗进掌心的纹理之中,沿着掌缝淌了手。

    他也顾不上疼痛,不动声色的将玉瓶掩在了衣袖之下,又下意识的顺手捡起了那颗滚落的药丸,递到了司徒声手边:“抱歉,手滑了……”

    司徒岚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药丸上不慎沾染上的鲜血,像是蓦地反应过来什么:“这交融术只有心意相通的两人,用各自的鲜血才管用。”

    他此时的笑容,略显勉强。

    难怪父亲告诉他,不要去说谎,因为当你撒下个谎时,就不得不用更多的谎言去圆那个谎。

    好在司徒声的注意力,都在他受伤的手掌上,倒也没注意到他此刻复杂的神情。

    待司徒声给他包扎完手掌,才反应过来那母蛊上染了他的血。

    不等司徒声说什么,司徒岚已然平静下来,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遍:“便是因为找不到心意相通的人,所以到现在,我也没有动用过交融术的母蛊。”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但司徒声还是有些迟疑。

    司徒岚见他犹豫,便将药丸收了回来:“若不然,你就再等等,等我年两年,想必我也能炼出这交融术的母蛊来。”

    那句年两年戳到了司徒声的痛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许是三年、五年,亦或是十年?

    他等不起了。

    司徒声还是收下了药丸。

    他回去时,天色刚蒙蒙亮起。

    林瑟瑟睡眠浅,他还未刚推门进去,她便已经被惊醒。

    司徒声微凉的指间捻着那颗母蛊,落在她眉眼间的眸光,略有些失神和恍惚。

    不论在战场发号施令,亦或是前朝后宫,他做的每一个抉择,皆是经过深思熟虑。

    但在遇见她之后,他便乱了阵脚,总是会不受控制的做出些感情用事的决断。

    就譬如现在,他回忆起她看着怀孕的嬴非非时,那溢出眼眸的羡慕,竟忍不住做出这样疯狂的决定他要服下这交融术的母蛊。

    她的伤势还未恢复,司徒岚也告诉过他,这交融术不定能成功。

    倘若只要两人的血液融在母蛊里,而后由一人服下母蛊就可以,那倒不如由他来服下此蛊,反正他身体瓷实,也耐得住折腾。

    他准备暂时先瞒着她此事,待到大半个月后,若是这交融术成功,他再将此事告诉她也不迟。

    林瑟瑟见他立在门口失神,揉着惺忪的双眼,嗓音中带着丝刚睡醒的沙哑:“哥哥,你出去了?”

    司徒声将房门关好,挡住屋外的阵阵冷风,他还未走到榻边坐下,她便环住他的颈子,朝他黏了过来。

    她微抬下颌,似是觅食的猎犬一般,在他唇边轻嗅两下:“你喝酒了?”

    他抬手抵在她的眉间,将她按了回去:“嗯,跟兄长喝了两杯。”

    林瑟瑟依偎在他怀里,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眼皮又止不住的开始打架了:“天还没亮,在陪我睡一会……”

    听着她迷迷糊糊的嗓音,他叩在指尖的药丸微微收紧,迟疑瞬后,伸手将药丸压在了舌底。

    司徒声侧身将她带倒,原本困倦的林瑟瑟,被唇上的刺痛唤醒过来,她瞪着双愤恨的眼眸,试图制止这盗贼似的掠夺。

    他对她的眼神杀视而不见,因为除了咬破她的嘴唇,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能让母蛊不动声色的沾上她的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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