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塔喇氏有三个儿子,长子席特库随阿拜出征去了,次子钮望鉴才十二岁,三子费雅更小,只有八岁。
“额娘您呢?”钮望鉴问道。
他塔喇氏微笑道:“额娘不能走,得镇着这个家,你们兄弟才有逃出的机会,不要管额娘,你们先避一避,你阿玛很快会带人杀回来。”
他塔喇氏知道,自己要走逃的话,目标太大,根本就避不开别人耳目,而两个儿子年幼好玩,不会引人注意。
“额娘,您不走我也不走。再说咱们未必守不住费阿拉堡。”钮望鉴却道。
他塔喇氏苦笑道:“傻孩子,赫图阿拉都丢了,这费阿拉堡如何守得住?”
钮望鉴道:“这堡中还有千余人口,虽然旗丁都不在,但还有一百多包衣男丁,赏赐他们银子,给他们武器,咱们男女老少所有人齐上阵,守住应该不成问题。”
他塔喇氏微微摇头:“傻孩子,额娘怕的就是这些包衣啊。”
钮望鉴眼珠转了转,突然道:“额娘,堡中包衣中,那杨忠很有威望,其他好些包衣都听他的,而杨忠好像喜欢额娘您,要是额娘您好好抚慰一下杨忠,说不定他会老实听额娘的话。”
“杨忠?”他塔喇氏愣了一下,是有这么个包衣,是家中的马夫,好像是明军军户出身,很会喂马,武艺也好,本来是要随阿拜出征的,临行前却扭了脚。
“额娘,那杨忠好几次都偷偷地看您,有一次我还狠狠打了他一顿。”钮望鉴道。
他塔喇氏微笑道:“额娘长得这么美,是男人都喜欢看一眼,又有什么出奇呢。”
钮望鉴急道:“那杨忠不一样,反正我觉得就是不一样!”
他塔喇氏沉思了起来,若是这杨忠真的能对自己忠心,若是杨忠真的能象钮望鉴说的那样在包衣中有威望,这费阿拉堡未必不能守住。
两个儿子毕竟年幼,即便能安全躲上山,一旦大雪封山的话,未必能活得下来。不到万不得已,他塔喇氏不想送儿子上山。
“要不然我见见这叫杨忠的奴才?”他塔喇氏道。
“额娘,我这就让人去叫杨忠,不过您最好一个人见他。”钮望鉴说着便出了门。
马棚中,几个包衣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正是杨忠和他几个包衣兄弟。
外面包衣们纷纷造反的消息传到了费阿拉堡,堡中的包衣们也都很心动,几个兄弟找到杨忠,让他带着大伙造主子们的反,杨忠却有些犹豫。
“大哥,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官军杀来了,女真人完蛋了,咱们现在动手举义,能大抢一番不说,还能被官军接纳,若是动手晚了,其他地方举义包衣杀来,咱们什么都得不到,说不定还会被当做建奴走狗杀死。”一个叫做李延的包衣劝道。
“是啊大哥,别犹豫了。”另一个叫马贵的也道。
正在这时,外面脚步声响起,几个人连忙闭上了嘴巴。
“杨忠,主子要见你。”一个婢女在外面喊道。
“你们先商量着,我去看看。”杨忠站起了身子,说道。
李延和马贵等人面面相觑。
出了马棚,进了后院,在婢女的带领下,杨忠进了主房,发现房中就女主子他塔喇氏一人。
“主子。”杨忠恭敬的站在屋中。
他塔喇氏款款站起身来,扭动着腰肢来到杨忠面前,扬了扬手绢,一股馨香直入杨忠鼻孔,杨忠脸一下子红了。
......
“大哥,喊你过去什么事?”
“大哥,那骚货是不是发现了咱们图谋?”
杨忠回到马棚,李延和马贵等人连声问道。
“别乱喊!”杨忠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很不喜欢骚货这两个字。
“兄弟们,大家想过没有,官军的战斗力比八旗兵如何?”杨忠缓缓问道。
“兄弟们想没有想过,明军只不过趁着大汗带主力出征之际,才偷袭攻到了这里,一旦大汗带兵回来,这里的明军肯定会被打败。其实不用等大汗回来,沈阳辽阳还有数万八旗,只要这数万八旗开过来,等待明军的也只有败亡一途。”杨忠继续道。
“大哥,您到底什么意思?”李延打断了杨忠的话,冷冷问道。
“我意思是,明军肯定守不住这里,咱们现在造反的话固然会一时爽,但以后怎么办?肯定会被镇压,只有死路一条。”杨忠叹道。
“大哥,你到底吃了那骚货什么迷魂药?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李延冷笑道,“难道你忘了当初咱们卫所一百多号兄弟,被建奴杀戮了大半?难道你忘了咱们的父母兄弟都被建奴屠戮?”
杨忠叹道:“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咱们现在也有了家,你们现在都有了妻儿,总要为现在的妻儿考虑考虑啊。”
“什么家?旗人老爷把丑陋没人要的女人、把他们玩腻了的女人,随便发给咱们,让咱们生下孩子,孩子再侍候他们,不过是把咱们当做牛羊一样的牲口!大哥,咱们是堂堂男子汉,岂能过这样猪羊一样的生活?”李延怒道。
杨忠叹了口气:“李延兄弟,你想没想过,咱们即便回了大明,又能过上什么好日子?难道咱们以前在大明过得很好吗?女主子答应了,只要咱们能帮着守住费阿拉堡,等到大军回来,便给咱们所有人都抬旗,以后咱们也是旗人了,不再是包衣奴隶。”
李延大怒,指着杨忠鼻子就要骂时,一旁的马贵连忙拦住。
“都消消气,消消气,大哥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马贵笑呵呵道,说着走近杨忠,低声道,“大哥,我问你件事,你一定要说实话啊。”
杨忠警惕的看着马贵:“你想问什么?”
马贵脸上露出色眯眯的表情:“大哥,我就想知道,女主子身子滋味怎么样,干起来爽不爽?”
杨忠脸一下红了,指着马贵哭笑不得道:“马贵兄弟,都这个时候了,别开玩笑。”
马贵一下抱住杨忠胳膊,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不好说的,女主子长得美的很,兄弟们谁不眼馋?,大哥你弄了她,兄弟们只会羡慕,大哥,你老实告诉兄弟,到底上手没有?别告诉我说你不行啊。”
杨忠被挠到了痒处,傲然道:“谁说我不行?告诉你马贵,女主子滋味爽得很。”
话音刚落,胸部一阵剧痛,艰难的低头看时,一柄短刀正插在心口。
“马贵,你......”杨忠指着马贵,艰难的道。
马贵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叹道:“大哥啊,你不能为了个鞑**人便让兄弟们陪你送死,再说了,女主子的滋味,兄弟们也都想尝尝呢。”
李延等人也吃了一惊,没想到马贵前一时刻还笑嘻嘻的,下一时刻便对杨忠动了刀子。
“大哥为了个女人便卖了咱们兄弟,我不得不杀了他。”马贵道,“兄弟们,咱们都是明人,岂能给建奴做牛做马?兄弟们,咱们都有家人好友死在建奴刀下,现在报仇的时候到了!”
“杀光建奴,报仇雪恨!”李延跟着叫道,“兄弟们,咱们反了!”
当下里,一群人冲出马棚,向着后院冲了过去。
尖叫哭喊声响起,整个大院彻底混乱起来,很快,府内其他包衣们也闻讯赶来,拿着各种武器,加入杀人抢劫的行列。
混乱从阿拜府蔓延出去,整个费阿拉城都陷入骚乱之中,众多的包衣拿着武器杀向旗人主子,旗人老弱们不甘受辱,也纷纷拿着武器抵抗,和造反的包衣厮杀在一起。
混乱从费阿拉堡蔓延开来,迅速的蔓延到整个建州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