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给我画饼?你觉得我稀罕那些?
让站在椅子上解带子?这八成又是个坑。
眼前这情形,是坑也要跳。
夏正欣站在椅子上,弯着腰,低着头,很专注地解那个结。
真佩服自己!
怎么没解开竟打成了死结……
带子没解开,夏正欣的额头、鼻尖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贺天城瞟一眼,发现这石中还真瘦,一张小脸跟削的差不多,还没他手的一半大。
长的么——还算可以。
眉眼有点眼熟,分明是见过的。
石中这脸色,比前几天好些,已经不是枯黄,就是气色还差点。
嘴型周正小巧,嘴唇不薄不厚,唇线分明。
眼睛可真不小,也许是因为瞪圆了盯着解带子的缘故,感觉两眼占了脸的一半大。
贺天城越看越觉得像。
又一想,这明明是个小厮,不可能的,他更不能乱想。
哟——怎么这小子还有耳洞?一边一个,还隐约有耳环的印迹。
难道?
怪不得在耳前总留一缕头发,不会就是为了遮掩这耳洞吧?
石中是个男孩子,为什么有耳洞?
贺天城更加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小伙子”。
再看那双小手,手背白皙细腻,手指修直,一看就是个从没劳作过的孩童之手。
“石中,你怎么会有耳洞?”贺天城漫不经心地问道。
夏正欣一下子定住。
她没听错,是贺天城在问。
“有什么?殿——下。”
“穆东,你过来看看,我可说错没有?”
穆东听言上前也仔细查看。
“回殿下,是有。”
“五殿下,穆东大哥,你们,你们可别骗我。你们拿个镜子来,我照照看。”
夏正欣知道有耳洞是瞒不住的,不能太过于抵赖,不过也想借此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这里没有。等回到京城,本殿下府里的镜子多的是,让你照个够。”
贺天城没有继续问,只是笑着说。
真的要随他们回京城么?
夏正欣的神思飘远了。
“石中,这么半天,你解开没有?”穆东看着发呆的石中问道。
“快,快了。”
夏正欣赶快收起心思干活。
还好,还好,老天还算眷顾她,终于解开了!
看着终于解开的两根带子,夏正欣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微笑。她终于可以直直腰了。
要不然,再过一会儿腰可就折了。
真是“贴身小厮像磐石,泰山压顶腰不直”啊!
这古人的衣服和现代的衣服真是太不一样了。衣襟斜着,还像口袋似的用带子当扣系。
衣服在胸前还有几个带子,夏正欣这回可不敢再掉以轻心。
每对带子,她都全神贯注地解。
正是夏天,谁都不会穿太多的衣服,贺天城也如是。除了外衣,就是一身薄薄的中衣,然后就是亵裤。
侍奉着脱外衣,那中衣么——
夏正欣拿着外衣转身就要走。
“石中,干什么去?”
穆东看到石中离开,本来没想提醒什么,可贺天城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立即会意,忙叫住夏正欣。
大哥,你说我要干嘛?当然出去了!
这可是少儿不宜!
“殿下沐浴,我在帐篷外给您看着,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夏正欣停下,背对着贺天城和穆东。
“外面有站岗的哨兵,你就在这里。一会儿还要给本殿下搓背,梳头。”
夏正欣没办法,低头垂手站在一旁。
看到石中虽然转过了身,但却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脚下的地。
地上有什么好看的?还站的那么远!
贺天城仔细端详着石中的侧影,嘴角抽了抽,泛出一丝笑。
心想,不管是不是细作,也不管是男是女,这个人,我定要留在身边。
“过来,给本殿下搓背。”
贺天城说完就盯着石中的反应。只见石中好似没听到,站着没动。
“石中,殿下让你给他搓背。”
穆东提高嗓门重复了一遍刚才贺天城的话。
“我,我人小力亏,恐不能让殿下舒服。”
夏正欣低着头皱了皱眉,心里想着实在不行就“上”!
谁怕谁啊,又不是没见过!
中学里的心理卫生课早就什么都看过了,再说那几年临床医学也不是白学的。
还有在医院实习,手术台上不穿衣服的男病人也没少见。
是你没穿衣服,要不要脸都是你自己的事,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看两眼又怎么了!
就算给搓两下后背,我也少不了二两肉。
当作是给别人检查身体,或是自己做好事学雷锋助人为乐。
这剥削阶级真的是可恶,欺压劳动人民。
自己的事就不能自己动动手么!连洗个澡都要好几个人侍候着,真是大寄生虫!大懒虫!大蛀虫!
“无妨。”
贺天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石中,心想,这若是个女孩子,说什么也不会过来。毕竟自己是个男人,而且还……
嗯——他倒是过来了,还真……搓上了。确实是没太大的力气,比挠痒痒强点。
算了,确实没有穆东他们搓着舒服。
“你去给我倒杯茶。”
贺天城忽然觉得好没意思,甚至有点失望,索性就把石中支走。
以前曾听说过,有的人家担心儿子不好养活,在小时就先当女孩养,还给孩子穿耳洞。
只是这样的人家很少很少,也还常常只给小男孩穿一个耳洞,两个耳朵都穿了耳洞的倒还真没见过。
想必这个石中在家里是非常受溺爱的,也许他自己也喜欢做女孩的打扮。
贺天城看着石中瘦小的身影出了帐篷,心中给自己找着解释。
这个石中是一点都不会侍奉人,估计应该是一直被人侍奉着的。可惜没了家,连自己是谁,家在哪里都忘了,沦落成别人的小厮。
这要是让他父母知道,估计肯定心疼坏了。
贺天城又想到前阵子石中受的那些罪,好几次都差点丢了命,又不禁唏嘘起来。
这战火!
让多少人流离失所,让多少人命运改变,天下太平真的是国之幸,民之幸啊。
小山子正在空场上练功,见夏正欣走出贺天城的帐篷,就收招式走上前来笑嘻嘻地问他怎么不在里面侍奉殿下沐浴。
要知道只有殿下极为亲信的人才能做此事。
这个瘦小的石中,来了没几天,也没少受罚,竟然能受到殿下如此重用。
他小山子的命是殿下救的,也一直跟在殿下身边,殿下还教过他枪法,可他却没有这样的机会。
这个小石中是个失忆的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殿下信任石中,不怕他是细作?
不过他也不太像,连自己都打不过,凭什么当细作。
小山子看着石中瘦小的背影向厨房走去,忘了继续练功,而是腹诽着石中。